王小帅感慨往昔分享期待

　　本报记者自法国戛纳摄影报道　法国当地时间5月17日16：00（北京时间昨晚10：00），代表中国内地参赛戛纳的电影《青红》在会展中心正式放映。该片导演王小帅携主演高圆圆、李滨等人踏上了戛纳的红地毯，兴奋地向人群扬起了手。

　　这是该片导演王小帅第三次来到戛纳。头晚子夜时分，身穿黑色宽松马褂的王小帅还在戛纳马路上闲逛，他此番重回当年单枪匹马“战斗”过的地方感慨良多，他告诉记者：“我终于可以与国人一起分享这种‘期待’了！”

　　■回首凄惨往日感慨不已

　　《青红》是王小帅首部正式通过电影局审查并准备在内地放映的影片，同时也是此次唯一进入戛纳电影节竞赛单元的内地作品。王小帅因此受到了国内媒体前所未有的呵护，从国内一路走来，他身边一直媒体不断，等到记者做他的专访时，已是当地的凌晨时分。在戛纳会展中心门口不远处的一家小酒吧里，王小帅回首昔日尴尬岁月，感叹道：“面对这么多媒体，我是又高兴又有压力。这些年我一人在外，一直单枪匹马，回到国内又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说法。但好在我一直对这种东西不太看重。但这次居然受到这么多媒体包括电影局的关注……”“感到不适应？”“不不，我是欣然接受。走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有这么多、这么壮大的国内媒体过来报道和宣传世界电影以及我们所做的一切。而且我也很荣幸地被通知，我将代表中国导演在18日的‘中国之夜’里做三分钟的演讲……怎么讲呢？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虽然目前还不知是否可以获奖，但今非昔比的状态已让王小帅激荡不已。他说，记得自己最惨的一次是去意大利费里尼的故乡参加电影节（Rimini），“当时是冬天，又在海边，城市比戛纳还小，一个中国人都没有，由于活动组织的问题，我一个人在酒店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轮到放我的片子……我当时就想……从某种程度上我就是在为自己争取，我也想扩大它的荣耀感，但又扩大不出来，虽然我后来得了一个银奖，但没有人知道……那时真的很凄惨……”

　　■三大电影节培养的观众是影片在海外收回成本的保证

　　然而庆幸的是，王小帅终于坚持了下来。今天，他终于有了可以正面反击当年那些“强加于他头上的不实之词”的机会。对于有人一直认为像他这类年轻导演到国外拼奖是为了回来好卖片的说法，他说：“这是基于前些年，我们中国媒体对这样的电影节跑得比较少，都是在国内听别人怎么说，在家里猜测。我这几年一直在重复地讲，电影节获奖只是锦上添花。我们更重要的是来参加这个游戏，通过这样广阔的平台来卖片。而我也要坦率地说，这个平台并不像国内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无限宽广，我们不可能有好莱坞的那种影响力，我们都是局部的影响，并局部地拓展我们的市场。

　　“我们的片子拍出来，不是不愿意给中国观众看，而是历史的条件不允许。说为了在国内好卖片子才出去争奖完全是一种误解！我们当时必须跑到外面，为自己影片的生存寻求市场出路。而这个市场不是我们培育的，是人家用半个世纪培育出来的，它有劳于戛纳、威尼斯、柏林这样的电影节长久以来对本土观众的培养。像巴黎的观众，已经不局限于看好莱坞电影以及本土电影，他们要去看中国、伊朗、日本的电影。我们的电影在欧洲市场有一定的观众，这些观众是这个电影在海外收回成本的一个基数和保证。如果在中国也能有这样的培养的话，我相信赔钱的概率是很少的……”

　　■国内观众观影素质比较低，成熟的观众应该跟着导演走

　　记者问：“那你认为观众怎样才叫成熟？”

　　“成熟的观众应该是跟导演走，我认可你这个导演，无论你怎么拍，我都去看。但商业片不一样，同样是斯皮尔伯格拍的片子，由于投资的问题，片子内容、题材的选取等，票房会差别很大，这说明商业片的观众不绝对是冲着导演去的。相反，成熟的观众群一旦培养出来，是非常固定的，他们比商业片的观众稳定得多。我相信我们中国也有大量这样素质的观众潜伏着。只是我们没有机会去开掘和培养他们。所以总体上讲，我们国内的观众观影素质还比较低，也就是评判电影的能力差。”

　　“如果有人说，你这是在为自己的片子票房不高找借口呢？”

　　“我们的电影完全可以自由地拿进中国市场，但什么人来接受它，这不由我们决定，由观众素质决定，这也是无奈的。我只想说，这二十年来我最遗憾的是那些真正代表国际高水平的电影，包括获得金棕榈、金熊、金狮奖的影片竟然没有一部引进到国内，这是我们中国电影观众的悲哀。不是人家拍得不好。而是我们还不具备一种更宽宏的市场胸怀。这还不仅仅是政策问题。当然如果政策更开放一点，我们观众层面的细分会更快地自然而然地形成，那对中国电影市场的拓展只会更加有利。”

　　■到戛纳推广是电影的一个组成部分

　　“最后还是想问，尽管你认为获奖与否只是锦上添花的问题，但船到浪尖，很多东西便不可回避，你对这次参赛到底抱着何种心态？”

　　王小帅吸了口烟道：“中国电影在国际上卖的片基本上还是局限在非好莱坞式的文艺片，不像好莱坞的那么贵，但足以收回成本。对我个人来说，也是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成果，我从拍第一部片子开始就没有赔过钱。这倒也不是说我看重这个纯利润本身到底有多少，而是说我们来到戛纳就是要大量推广和宣传我们的电影，这是我们电影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不是一个纯粹以票房论英雄的简单判断。至于评选结果，的确，尽管我并没渴望自己获奖，但我也知道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你说你不期待，也是不对的，因为我们已经进入了竞赛的状态，竞赛本身必然会给大家带来期待。因此我更希望，同时也很高兴终于可以与国人一起分享这种‘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