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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准备好了么？”苏格兰的中部，中世纪古堡改装的旅馆，一个清瘦的人影转过身来。 “好了，下一站是……” “伦敦。”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而笑。 在大阪的街头相遇，他和她继续着各自的路，最终却越走越近。 她离开了终于产生熟悉感的这座城市，随着他四处漂泊。 阿神是自由摄影师，绪，成了自由撰稿人。 没有教堂的钟声为他们的婚礼祝福，而用了今后每一天的蜜月旅行来补偿。 七月的伦敦，有一种潮湿和闷，并不觉得热。站在滑铁卢桥上，绪若有所思地仰起头，闻到了带点咸味的风……阿神细心地帮她拉上风衣的领子，有点凉了的水气。满天的云雾和浅灰色的河水，是伦敦的味道……却在两个旅人的眼里有种家的温暖。 “阿神……”任由着风吹起耳边碎碎的卷发，轻轻地把头靠在这个可以信任的男子肩膀。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了他便可以不再惧怕。 “嗯？” “我们，是不会改变的吧。”太贪心么？仍然不能确定那样简单和从容的幸福。 “傻瓜，又问这样的问题。”转过身，右手滑过绪有点散乱的发丝，停留在她光洁的额头，调皮地敲了一下。 “讨厌……” “其实，没有什么不会改变……” 阿神……抬头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风吹得愈发凉意，即使紧紧地扣住风衣领子还是挡不住肆意串入的缕缕，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绪，该忘记的忘记吧。”跌入背后的怀抱，那样贴合与温暖。该忘记的忘记吧……竟然可以明白自己在如此努力的伪装下的脆弱，竟然可以。 阿神…… ———————————————————————————— 当清晰，变得模糊。 当记忆，变成遗忘。 当珍惜，变成伤害。 有些人有些事还在发生已经从眼底掠走，有些人有些事无论何时何地不需要任何因素就可以回忆，有些人有些事知道没有忘记也没有去想起……真正忘记的大概只有第一种人第一种事，却往往不是想去忘记的东西……而仅仅是一开始就没有记得。 关于那些记得，大概如何再现也不会回复到最初，用力地去想，也许真的可以想起些什么，哪怕只是轮廓……也是好的。 只剩下短片一样的情节…… “辛子，下课后去社团吗？” “不去。” “一起去嘛！待会正好一起回家呀！” “我不想去，你要去自己去好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 “……” “辛子？” “说了不去就不去，别来烦我！” “好，好吧。你……” “……”辛子为什么是这样的眼神。 “那我去了，再见！” 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么？ “辛子，这是我妈妈做的寿司，你喜欢的口味哦。” “放着就行。” “嗯，好呀。” “绪，可以借一下你的笔记么？” “中岛，你又没记笔记啊！呐~”中岛属于班里成绩不上不下的男生，长了一张英俊阳光看起来很聪明的脸，并经常问自己借笔记借书借钱。 “呵呵，为了感谢你，不如待会午饭我请客好了。” “可是我和辛子一起吃的。” “你们可真是形影不离。”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父母又是世交，就像亲姐妹一样呢。” “嗯，那么叫上辛子，一起吃吧。” “好主意哦。辛子，我们……” “我不去。” “……” “……” “那，绪，我们一起去吧……” “……”辛子好奇怪。 “还是不了。” “绪，……” “抱歉啊，中岛……” 没有勇气的人，往往想在别处找到借口。 “你走开！别来管我！” “辛子，你最近都怎么了？” “你别来管我。” “我只是关心你啊。” “是么？多谢。” “你这是什么口气啊！”大概也忍了很久，绪不知不觉提高了嗓门。 “哼~” 什么时候，渐渐改变。变得不再坦白，变得不再诚恳，变得难以沟通。 若是现在，若是可以回头，是否还会让这样的裂痕越撕越大。 已经不能挽回的时候，辛子才说出而绪也恰巧猜出其中的原因——中岛。英俊阳光的中岛，仅仅只是微笑和关注的倾斜，打碎了维持恒久的一段友情。 还是，这段友情原先就并不牢固，只是没有出现任何可以测试的东西，即使曾经看起来是那么重要。 ———————————————————————————— 大学毕业，绪只身前往大阪。对于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一无所知，连为什么要到这个遥远的地方都没有满意的答案，逃避还是冷静……。可是，没有什么可以多想，这是她的选择，不需要原因的任性和自由的选择…… 两年默默无闻和不被承认，除了不断忍耐和维持乐观，她不知道是否还能做到更好。从酒吧倒茶被态度恶劣的领班欺压到冒着风雨乘两个小时的电车到郊远的别墅为考不上大学的孩子做家庭辅导，春去秋来的日子如匆忙的路人不留痕迹地就这样逝去……而绪刚刚可以在大阪租下比较像样的公寓又终于有了较为稳定的工作，为一家杂志社写稿，大多是对弱势群体的困境描述以及为他们呼吁到社会更多的支持和关爱，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权利和保障。 然后，遇见阿神。 人群还没完全聚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很有精神地在拥挤中晃动，闪光灯在阴雨的大街上透露出令人醒目的生气。绪大声地和抗拒采访的公司负责人争论，希望他们能顾忌到被无故裁员后没有任何生活保障却为公司付出全部心血的老员工。话筒努力地往前伸，从请愿的职工、家属、其他媒体的记者混在一起……保安靠拢过来，开始拽最前排的人。之前挡着绪的几个人突然不再阻挡，后涌的家属很自然地把前面的女孩往前推。 “可以请您回答这个问题么？”这样说话比刚才轻松点了…… 被不知道几只大手突然挟住，话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捏得死死地胳膊突然减轻了疼痛，有股力量把她迅速地拉出人群，绪气喘着抬头看来人……有点眼熟的衣服和……肩上显得庞大的摄影器材。 “神宗一郎。”干净的短发清澈的眼眸淡淡的微笑。 “花村红绪。”好久没有用这样简洁没有客套的自我介绍。 ————————————————————————————— 清淡的月光照在阿神的侧脸，依然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干净温和的感觉。 很简单地向阿神提起过辛子的事，最轻描淡写的……那么久过去了，曾经认为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终于也会在现实的清晰中退到幕后。有勇气诉说出来，是因为相信已经可以释然或者已经可以忘怀。 只有一次，阿神同样轻描淡写说过自己的事。……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篮球的梦想破灭……努力工作了很久，却在晋升前夕因为对老板娘谄媚妖艳的暗示一口回绝终于被诬陷盗用公司财产差点入狱。赔掉好不容易积攒的储蓄从公司大门走出以后，被各式各样的公司拒绝，遭尽白眼和侮辱……而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恼羞成怒的女人利用家族的势力来恶意报复她口中“不识好歹的家伙”。 期盼最初往往最难。当不能在原先的轨迹上坚持自己，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从头开始。所以，绪离开辛子所在的地方而阿神开始学摄影。 转了个圈也未必能回到原地，人不再是那个人，而事早已被时间淹没。 “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很好奇伦敦的滑铁卢桥是怎样的。辛子说，长大了一起亲眼去验证。” “可是现在，她大概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吧。” 水气越发重了起来，模模糊糊地闪烁出街灯的亮色。河面荡漾的水波除了反射出一些桔黄，波纹对桥上的人是已经看不清了，就像船上的人只能看到桥上靠拢的两个身影而无法辨清容貌和神情。 —————————————————————————————— 再来伦敦的时候，是又一年的秋天。因为要对一个展览作长达半年的追踪，阿神决定暂时租个公寓安置下来。夹在两条街中间的公寓，并不清净。所以，绪几乎从不开最吵那个方向的窗，甚至很少拉开窗帘，似乎记得正对着的是快要拆除的老旧房子。 采点、捕捉、赶稿……生活中开始不仅仅只是这些。赶在超市6点前进门，与很多留学生或打工者一起等牛奶盒上换降价标签；在狭小的厨房精心准备擅长的日本料理，比那些所谓的日本餐厅烧得美味地道若干倍；泡上热腾腾的清茶，等那个清瘦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出现，微笑着在她额头留下淡淡的一吻；在NBA的赛季相偎着在有点下陷的旧沙发看湖人队和火箭队的比赛，绪抽出左手心疼地捏捏阿神因为那些沉重的摄影器材而压得有些红肿的肩膀。 门内窗内的平淡生活，因为有了这样可以信任的男子变得不一般。 半年的展览结束，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停当的时候，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前所未有的众多箱包，从编织坏了几斤绒线最终完工的情侣套头毛衣到圣诞节阿神排了几个小时队买到的限量版水晶球，哪一样都舍不得不带走。 在显得略微空荡的房间就地坐下，一坐就不想站起来。 一直坐到正午，坐到觉得再不活动就会腿脚彻底麻木。 想起那扇许久没有开过的窗，似乎是半年以来这个公寓唯一被冷落的地方。 百叶窗的绳子因为很久没有拉动有点堵顿。 刷~ 唯一一间白天写字也要开灯的地方居然是所有房间中最明亮的一处。原先挡着阳光挡着滑铁卢桥风景的旧楼已经消失不见，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个小小的街心花园。秋去冬来，春天了呢。嫩绿的草地、幼弱的新芽夹杂着不知名的粉红、橘红花瓣……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刚刷过油漆的木椅上看桥看河看风景。伦敦少有的没有烟雾的天气，从窗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视野广阔的区域。 “姐姐。”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女孩奔哒着朝另一个跑去，说的竟然是日语。 “跑慢点啦，别那么急。”被称作姐姐其实也不过6、7岁的另一个小女孩把没有站稳差点跌倒的妹妹一把扶住，把刚买的两根棒棒糖分出一根去除糖纸塞到妹妹的手里。 “姐姐，妈妈呢？” “嗯？”转头寻找……“在那边！” 顺着女孩指的方向望去，一个普通的女子站在滑铁卢桥的一端，沉静地望着水面。阳光照射在她乌黑的发丝，在波光粼粼的背景下显得单薄而灰淡。 “妈妈！” 女子转头的瞬间，竟是如此相似的眉目。绪一下子把手摁在了积灰的窗沿…… 母亲仔细擦拭着小女儿擦在胸口衬衣上的糖迹，一旁的姐姐把自己的那根递给妹妹补偿她几乎没怎么吃就掉在地上的倒霉遭遇。 也是曾经把自己的一份心甘情愿地给予另一个人…… ———————————————————————————— 楼下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绪探出头顺着窗台往下看。阿神单手提着相机，胳膊下夹着三角架，很吃力的动作。匆忙地跑下楼去帮他接下一些东西，却只看见阿神的另一只手里变出两根与刚才姐妹几乎一模一样的棒棒糖，一圈一圈的彩色扁扁地绕成巴掌大的一个圆。 “刚才看到有个小女孩在买，很可爱的样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远处母女的目光似乎望过来。 管不了了。 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抱，连同握住他握住糖果的右手，那样紧密无隙，那样用力坚定。 来源:搜狐动漫论坛-灌篮高手 作者:秋色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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