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漫长的婚约》反思法国电影传统

　　我是《天使爱美丽》的忠实粉丝，那些充溢全片的小情小调小细节有着目眩神迷的童趣。我更愿意把导演让－皮埃尔·热内当作一名古灵精怪的魔法师，魔法棒轻轻一点化出一个现实中的童话世界，如坠异想仙境。这令我十分期待他还能变出怎样的魔法，结果却只有失望，看来“童话”的咒语并不能次次灵验。

　　尽管雷诺·阿说过“导演一生只拍一部电影”，但这并不能成为重复过去的借口。但《天使爱美丽》纯粹个人小天地里的奇思妙想与《漫长的婚约》残酷战争下的社会众生相就差别太大，把蜜糖般的小情趣和过分天真的乐观主义直接嫁接显得相当生硬。

　　与题材上异曲同工的《冷山》相比，《漫长的婚约》更好看，也更令人信服。只是面对战争此类容易陷于陈词滥调的主题。热内缺乏讽刺的自觉，太沉溺于打磨爱美丽式卡通情调，以至于奥黛丽·多杜恍若被过度修饰的洋娃娃，连她的眼泪看上去都晶莹剔透得像电脑特效加工的产物。所以这是一部蓄意坎普的电影，它太想成为坎普结果露出笨拙的做作。一如那泛黄的海报，渲染着怀旧色调，它着力提供的就是上世纪20年代法国的视觉图谱，以对细节的迷恋将之抽离成与王家卫的老上海一样的优雅风情。

　　《漫长的婚约》对类型片元素的混合调度、对电脑特效的灵活使用和对好莱坞电影梦幻本质的理解化用已经十分娴熟，它和《放牛班的春天》标志着法国人越来越清楚他们发展商业娱乐片的方向，那就是吕克·贝松式全盘拷贝好莱坞的动作片模式，但显然在场面上拼不过财大气粗并有传统优势的好莱坞。注重简单价值观的情感表达的中产阶级悲喜剧才是新一代法国导演扬长避短的拿手好戏，精致、优美、细腻，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与好莱坞相区别的生动创意。

　　这似乎又回到了新浪潮电影人曾经痛切批判过的优质电影的老路上，但毕竟新浪潮的电影观已经统治了法国影坛半个世纪，沉闷太久的法国电影也应该换换口味了。

　　□戴婧婷（北京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