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该剧作者是全美受人关注的当代剧作家。在美国丹佛的首演(1998)。该剧对观众是一种挑战,感受一种存在于悲剧痛苦当中的幽默; 剧中的景设计优美,注重细节的特色是该剧所演出的剧场中二十年来最出色的。 剧作者选择这样的题材是需要勇气的,观众能够比较容易地接受剧中的苦涩和幽默,演员表演到位、导演则表现出同情和智慧。 扮演教授的演员表现出他高贵的一面,即使在他发病失态之时仍旧保持着一种贵族气。他的形体动作丰富,时常象一个游移不定、躁动不安的幽灵,特别是他努力摆脱疾病带来的思维间断、混乱,以及费力想起那些本来熟悉的字眼…… 与教授一起度过疾病岁月的弗莱明太太,有着适度的热情和瘟怒,她有时候完全在演闹剧,如来回摔门。 后来与教授的冲突由其三个女儿代替了。三个人在讨论父亲何去何从的时候,大都依据自己的角度。 关于教授与李尔王之间的暗合,作者的处理很合适,毫无勉强之感,他发掘了两者之间相似的作为父亲的疯狂和对女儿的偏见。原因之一也是由于教授的另一个扮演者演得优美而有力,让我们看到了未患病时的埃略特.布莱恩。那时的他,雄辩、苛刻,是一个严厉而睿智的人,这些都被演员或直接传达给观众,或通过与其女儿在一起的场面或者引发观众想象表现出来。 埃略特不断地收拾行李要离去,我们看到了一个意思,即以前的他已经当然无存,越来越远,留下的只是一个个时刻,支离破碎,毫无关联。 女儿们的形象是比较弱的,有些不真实感。但演员的表演还是不错的,把很多地方处理得较为流畅。 我个人是非常推崇这部戏,这是一次难得的观剧经历。 (二) 这部戏探讨了老年痴呆症引发的家庭问题,深入到了家庭内部。在进入新世纪的时候,我们都有错觉,好象“完美家庭”到处都是。家庭,特别是比较大的家庭,都会有漫漫长久的历史渊源,每个成员之间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该剧真实反映这类家庭关系而不做任何评判。 该剧生动展示了一个面对了老年痴呆患者的家庭的经历。虽然作者坦露了这个家庭的种种问题、瑕疵,但也展示了爱的力量。 这不是一个关于“老年痴呆症”的戏,决不仅仅是讨论这样的病症,作者更热衷于分析这个家庭。这样的戏很容易变成一个沉闷的悲剧,然而,作者关心的是家庭而非疾病,所以全剧一直是诙谐甚至有点昂扬的调子。姐妹之间的嫌隙和父亲的弱点构成了多处令人发笑的地方。 该剧聚集了一批演员好象来自同一个家庭,效果非常好。每个人都很到位,相互的交流也准确。 另一个埃略特作为解说者出现,是一个很有效的设置。 虽然与《李尔王》有暗合,但是不同之处在于,本剧的结尾有不少光明。(〈丹佛商务杂志〉) (三) 本剧上演之际,交织了关于老年痴呆症且悲且喜的情绪。这也是作者希望观众达到的—笑声中流泪。 作者的母亲(时年九十二岁)即是这样一位患者,已经失去记忆,有时会把作者错认作一位厨师。 剧中的教授因老年痴呆症陷入了孩子般稚气和无奈的愤怒的心灵挣扎当中。作者探讨了当代美国家庭如何面对这样的难题,当年迈的父母陷入“疯狂”的时候。三个女儿各自生活经历不同,作者说,是教授的疯狂让他想起李尔王类似的疯狂,于是想到安排三个女儿,不过她们都不是坏人,都不是故意为之,而后也想到了让三女儿救他。 这个曾经吸食毒品、穿一身黑皮衣的三女儿,是唯一能够接受进入新世界的父亲的人,在这个世界里,现在成为了永恒。没有选择送父亲进养老院,考蒂拉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她是个四处为家的人,我喜欢这样的解释,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能理解他的人”,作者如是说。因为自己母亲是这种病的患者,作者熟悉病症,并坦言,曾经与母亲共同经历这样的磨难是痛苦的,但是也为人类思想所能够创造的另一种方式所震惊。这是本剧想要表达的之一,在并非所愿的情况创造了一个新世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事物,这个角度是别人所无法领悟的。本剧还想说明的事,对待这样的问题,喋喋不休的抱怨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进入到一个新世界里去,或者至少要为之做点什么。我感到气愤的是有些家里人面对亲人患了此病的态度是多么自私:“哦,妈妈都不认识我们了,这不讨厌吗?”这也许对他们来说是讨厌的,但对母亲来说不是的。 老年痴呆症最可怕的症状之一是对于一个年纪还轻,身体健康、思维正常人的打击。基于自身的经历, 为了表达患者的愤怒,作者设计了两个角色表现教授的本人和其思想:一个总想冲出紧锁的前门,努力寻找简单的词汇,穿着古怪,吃起饭来一团糟;另一个较为年轻,一切井然有序,表达着教授的思想。最让人辛酸的时刻莫过于最后,象征教授的思想的埃略特说:我们一起呆过很长时间,很好的日子,老朋友,我会想你的,你已经把我忘了。”作者说,我要表现的是这个分离的时刻,这个时刻他进入了他的新世界。最后结尾处,教授和三女儿的戏很有浪漫情怀,但作者说,他并没有安排大团圆。“这样的局面不会长久,象三女儿说的,也许几周,也许很久,我们并不知道。她只是发现了自己的作用,古老的道义上的作用—年轻的应该照顾年老的。 可以设想,随着他情况恶化,任何适当的措施就都要采取了。” 观众们随着情节时而笑了。 “这笑是充满了同情的,如一句老话—他们是和他一起笑,而不是在笑他。”作者说。 吴朱红编译 2005年1月15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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