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本纪·第二回·倚天屠龙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本纪】

　　王家卫　张艺谋

　　许多年以前，一个神话在江湖上流传。

　　有道是：“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神话的主人公是两把极厉害的兵器，一刀，一剑。

　　持屠龙刀和倚天剑者，便是武林至尊。不管发施什么号令，天下好汉都要听令而行。

　　自从世间出现了这两件兵刃，江湖从此血雨腥风，再无一日安宁！

　　张艺谋：居庙堂之高

　　这是把注定要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刀，淬火的过程是痛苦的，毕竟，还不到藏之名山的时候。

　　从前，他凭借着叛逆和不羁拼出一代电影领袖的地位；而今，昔日的情怀已如远去的马蹄声，他开始沉迷声色，挥金如土，打造金碧辉煌的阿房宫。他哪里想得到，三步一台，五步一阁，转瞬间繁华成灰烬，只剩下一堆瓦砾。

　　他就像一个悲剧英雄，赢得了天下，却失掉了人心。

　　这一年，张艺谋的《十面埋伏》在万众瞩目之下，踩着七彩祥云翩翩而来，雷声震天，所有人都奔走相告：“下雨啦，快收衣裳啊！”人们后来才发现，其实那只是好大的一块棉花糖。尽管它还是取得了1.5亿元的票房，可是，收回来的却是万众唾骂。用“票房就是硬道理”这样的话来掩盖电影的缺陷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票房是怎么来的！以张艺谋今时今日的显赫地位，即使弄出一堆狗屎，也会招引不少人一脚踩上去的，更何况还有官家的锣鼓为之清场开道。对这么个东西，人们完全有理由愤怒，我们期待着一颗珍珠，买到手的却是华而不实的空盒子，假如卖东西的人是个江湖骗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却挑着名牌老店的旗号，怎能怪小老百姓破口大骂。

　　为张艺谋辩护的人反而指责“文化人”是“小资”心态，指责媒体故意跟张艺谋过不去。天可怜见，媒体这么多年来众星捧月般关心着大师的一举一动，对他寄予了无限厚望，谁忍心跟一个大师过不去呢。如果不是媒体宣传造势，单靠口碑，《十面埋伏》的下场可以想见。可是，现在却要被泼一身污水。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这种心情，张艺谋是否能够理解？

　　即便是痛骂张艺谋最厉害的人，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为中国电影所做的努力和贡献，包括遭到唾骂的《英雄》和《十面埋伏》。中国人眼里的丑女，在老外眼里没准是个宠儿，可以用来开拓海外市场，可以用来为国创汇——中国电影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呵！

　　没错，张艺谋就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地主，还可以尽情挥霍。不过，名气也像银行里的存款，如果只出不进，迟早会有垮掉的那一天。张大师最喜欢的秦始皇，一统六合，威震天下，何等的威风，本以为建立了万世基业，谁知因为失掉民心，终于二世而亡。

　　但张艺谋还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好在，他并非刚愎自用的帝王。

　　从《英雄》到《十面埋伏》，他放弃了自己所不擅长的“政治理想”，回归了爱情；从《十面埋伏》到《千里走单骑》，他终于醒悟到故事是需要高手来精心打造的。

　　虽然风雨飘摇，群雄竞起，但江山还在，根基还在，号召力也还在。《千里走单骑》是借助外藩之兵，回归旧巢、蓄积力量的一次防守反击。此役关系甚大，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西丁

　　■　2004年大事年表

　　7月10日　《十面埋伏》北京首映

　　8月30日　张艺谋执导代表北京2008奥运会的“中国8分钟”

　　9月1日　《英雄》夺北美电影票房冠军

　　11月9日　北京评论界举行张艺谋及中国电影艺术研讨会：打倒“老谋子”？帮助“老谋子”！

　　11月20日　《千里走单骑》开机

　　12月20日　美联社十佳电影　《英雄》《十面埋伏》榜上有名

　　■　一家之言

　　“～～中国电影需要‘热’。很多导演都有这种体会———萝卜种好了，没人吆喝怎么行？……如果这次能够成功，那真是为中国的电影营销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头。它告诉人们还能这么做那么做。中国电影每年有十件这样的事，那这个锅就会非常‘热’。不管你是否喜欢这部电影，对于老百姓来讲，至少是多了很多的娱乐话题。”

　　王家卫：处江湖之远

　　今年，与张艺谋的《十面埋伏》直接抗衡的，是王家卫的《2046》。

　　这是个经常被人们拿来跟张艺谋相提并论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在电影的江湖里卓然成家，自立门户。他们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天下英雄惟马首是瞻！然而他们却像事物的两极，风格悬殊。他们，一个已然成为主流电影的新代言人，一个却是主流之外的另类，沉迷于个人世界。张艺谋所缺少的恰恰是王家卫最横溢的——所谓的文化内涵。

　　不管《2046》如何被人诟病，王家卫的“大师”地位却没有人会怀疑，他不但是世界级电影节的座上客，在英国人评出的全世界最伟大导演的行列里，他也是屈指可数的亚洲导演之一。除了《花样年华》，他的电影很少是票房的宠儿，但所有的电影却构成了一个奇异的属于他个人的世界，奠定了他独一无二的地位。他是他的电影的惟一的灵魂，所有的大牌明星都只能臣服于他的威力之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有他能把拍电影变成一件极端“私人化”的事情，没有剧本，没有时间表，甚至没有现成的台词。他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武林高手，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如果说张艺谋是城堡里的帝王的话，王家卫就是一个江湖上的帮派大佬。张艺谋守护的是有形的疆土，王家卫拥有的却是无形的权力。

　　历时5年制作的《2046》没能像《花样年华》那样收获如潮的赞美，在戛纳空手而归；金马奖给了它8项提名，却单单没有“最佳导演”一项。按照金马评委的说法，因为这部影片的导演手法没有超越他以往的电影。是的，并非只有金马奖的评委不喜欢这部片子，它太含混、冗长，而又暧昧不清，令人昏昏欲睡。它太艺术，因此失去了大众。

　　问题就在于，王家卫从来就不打算迎合大众，他的电影从来都只属于小众。一如当年他拍摄《东邪西毒》，只管娱乐小众，需要靠刘镇伟套拍《东成西就》来娱乐大众找回票房一样。他是如此另类，以致在香港电影市场上只是一个边缘人，但与此同时，他的风格却成为欧洲观众喜爱的“主流”。冯小刚说，他最烦的导演是香港的王家卫，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正好说明了这两人的不同：不是一只宠物狗和一只牧羊狗的区别，根本是一只狗与一只猫的区别。

　　《2046》的乌托邦在2004年破灭了，它未能增加王家卫的魅力，却也无损于王家卫的权威。人们不知道的是，在他那个深不可测的江湖里，他究竟还要走多远？■西丁

　　■　2004年大事年表

　　9月10日　《爱神》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

　　9月20日　《2046》在上海首映

　　10月　《2046》全国票房3500万

　　11月4日　《2046》获金马奖八项提名，后仅获最佳摄影

　　■　一家之言

　　“什么叫奢侈？比如你到饭馆里去吃饭，厨师怎么弄，用了多少时间，对顾客来说，是不管的。反正这个饭好不好吃，汤好不好喝，对顾客来说最重要。那有一个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神，做这样一个东西给你，关其他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