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越狱》AManEscaped

　　出品：法国1956年

　　导演：罗贝尔·布莱松

　　主演：弗朗索瓦·赖特歇 夏尔·勒·格雷奇 莫瑞斯·比尔洛克

　　类型：剧情

　　影片：★★★★★

　　碟片：★★★★

　　如今说起“越狱电影”，略有观影经验的人们都会第一时间想起《肖申克的救赎》，其实罗贝尔·布莱松早在1956年拍摄的《死囚越狱》更值得在人们心目中占据这个位置。

　　故事根据安德雷·迪卫格尼越狱的真实记忆改编，讲述纳粹占领期间，发生在法国里昂监狱的一次越狱行动。自始至终，布莱松都以主人公方丹尼中尉为叙事中心，让人跟随他参与整个过程。监狱号房里逼仄的拍摄空间，导致人们始终处在一个离方丹尼十分逼近的位置，使人得以感受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挪动，甚至能够感到他紧张的心跳。同时，布莱松把越狱的整个过程上升到了近乎“仪式”的高度，用极其专注的方式重复拍摄每一个细节，关注主人公的一举一动。方丹尼用勺子拆开门板的过程，和现实中需要的时间几乎一样多。所有关注他命运的人也由此如若亲临，好似和方丹尼一起，一边撬松门板，一边留意身边任何可疑的情况。但这种专注和对主人公的关注，并不显得沉闷无聊，反而因为这种近距离，而产生强烈的参与感，并表现出不输于希区柯克的悬疑效果来。

　　这部电影里，声音和画面的运用已经达到了可以写入电影史教科书的高度。布莱松对声音的运用一向让人激赏，画外和画内声音的配合，对气氛渲染和人物心理的刻画作用一流。这部影片里亦如是，不论是在狱中撬门时候，外面的咳嗽、空旷楼道里隐约的脚步声，还是他和乔斯特在屋顶听到的呼啸、鸟叫、自行车轱辘在广场里滚动的声音，无不营造一种无比真实的气氛，让人身临其境地跟随方丹尼，和他一起心跳，一起激动，一起冷汗淋漓。而说到摄影，这部电影的摄影之考究正可以用“大巧不工”来形容。不变的机位，变化极少的角度，在简练的背后是极度的考究。比如方丹尼门口的窥视孔，是他惟一观察监狱楼道的孔隙，但能够观察到的形象已经给观众交待了全部的故事。好比奥西尼逃狱之后被捕回号房，没有洒狗血的血腥场面，也没有撕破耳膜的尖叫，仅仅是纳粹军官的押解，虚掩房门后面的两声闷哼，就已经足够让人们知道眼睛看不到的事情。

　　布莱松强烈的人文情怀，也在电影里得到彰显。方丹尼所表现的勇气，不仅仅是逃离纳粹魔窟的现实勇气，还有相信陌生人的勇气，或者说对陌生人的信心。

　　当方丹尼获知自己已经被宣判死刑之后，被安插到他房间里的小“法奸”是否值得信任，就更加成为生死攸关的事情。观看的人和他一起犹豫，在杀死乔斯特还是信任乔斯特之间徘徊，在不杀无辜的良知和保护自己的本能之间受煎熬。这种节制一直延续到最后，方丹尼和乔斯特行走在凌晨黑暗的街道上，布莱松也仅仅让乔斯特说了一句话：“要是我妈妈看到我这样该多好啊”。这样的冷，这样的安静，留给观者的却是难以言传的感奋。

　　□宇文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