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配音导演曹雷（扮演奶妈）谈《上尉和他的女人们》感受斯特林堡（曹雷）

　　42年前，我还是个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毕业作业的第一个大戏是北欧挪威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当时，我就知道北欧还有一位瑞典的大师斯特林堡，遗憾的是，由于找不到好的译本，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他的作品。

　　没想到四十多年后的这个夏天，我受到上海戏剧学院和中央戏剧学院两位老师的邀请，参加了他们合作制作的话剧《上尉和他的女人们》（原剧名《父亲》）的排演。竟然有机会与斯特林堡不期而遇，确实让我有些喜出望外。

　　斯特林堡，这位被易卜生称为“必定会比我强”的作家，在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剧本中，就像用笔来作解剖刀，把一个家庭里丈夫和妻子、男人和女人、强者和弱者、外表和内心的矛盾一丝丝、一层层地剥了开来。作者认为，两性间生理和心理结构都不相同，他们之间的矛盾斗争是绝对的，和谐却是暂时的、相对的。这种观点来自于他自身的不幸生活。虽然在今天，我们对这样的观点会提出各种不同的看法，甚至在排练中，我们演员和导演也曾一次次地激烈争论，但是，不可否认，观众，尤其是男性观众，从主人公上尉的遭遇中，或多或少会在心灵深处引发出一种共鸣；而女性观众也会感受到男女间一种难以平等的无奈。正因为对人性的这种精辟独到的解剖，使斯特林堡的作品在世界舞台上久演不衰；在瑞典，更是每一两年就会有不同演出版本、不同形式的《父亲》和观众见面。

　　尽管易卜生对斯特林堡有相当高的评价，在对妇女问题、男女平等问题的看法上，两人却是针锋相对的。在《玩偶之家》里，易卜生把娜拉作为一个争取女权、争取男女平等的代表人物而加以歌颂；把她的丈夫海尔茂推到了对立面，塑造成一个虚伪、自私、把妻子当玩偶的“一家之主”。斯特林堡却在他的同名小说里把娜拉形象中的虚假成分无情地揭露了出来。也许，由于社会原因，娜拉出走问题在鲁迅时代就引起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关注，易卜生的名字也就被我们所熟悉；也许，出于同样原因，持不同观点的斯特林堡也就迟迟地走不上我们的舞台。兼收并蓄，并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这次的演出，可以说是斯特林堡的戏剧首次在上海正式亮相。而这次的导演赵立新，又是为数不多的在瑞典从事了十多年戏剧工作的中国人，他既是导演，又是主演。我虽没有看过瑞典人的演出，但我相信，他带来的斯特林堡，该是有浓浓的原汁原味的。会有很多对我来说是新鲜的我可以学习的东西的。

　　在整个剧组里，我的年岁最大；我演的，也是剧中的“老奶妈”。我很羡慕现在的年轻演员，能有比当年的我多得多的机会，在舞台上接触各个国家、各个时代的生活。但我也很庆幸还能与比自己年轻得多的朋友一起在台上合作，还能有新的学习机会。还能在自己的暮年遭遇斯特林堡，感受斯特林堡。应该说，我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