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蜀芹、王安忆、朱茵共解《金锁记》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即将于8月开排的话剧《金锁记》,实在有太多的话题———今年3月播出的电视剧《金锁记》在改编上遭到了文学界的普遍质疑;著名作家王安忆和著名导演黄蜀芹双双奉献自己的话剧处女作;女主角曹七巧的扮演者由奚美娟换成了另一位实力派演员朱茵……虽然该剧尚存不少未知因素,但上海戏剧人重拾海上遗痕、高举海派风情大旗的构想却逐渐清晰。9月30日至10月23日,该剧将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进行首轮演出,明年有望进京。
王安忆、黄蜀芹再续父辈缘
王安忆与黄蜀芹的组合虽然极具卖点,但在话剧领域,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新人,此次携手并不像很多人猜测的那样是出于商业的考虑,实际上是父辈的渊源成就了《金锁记》。王安忆的父亲王啸平是原上海人民艺术剧院的导演、作家,黄蜀芹的父亲则是我国著名的戏剧大师、原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院长黄佐临先生。而王安忆与黄蜀芹的交情也始于父辈。王安忆说:“黄蜀芹的父亲对我父亲有知遇之恩,当年我父亲在南京工作,是黄先生把他调到上海来的,我父亲一直很重情。”
如今,两位曾在一起共事多年的老人都已作古,但两位老人的女儿又因为话剧再续前缘。尽管一个在小说界一个在电影界都是举足轻重的大家,但话剧对于她们而言都是第一次。制作人李胜英说:“虽然她们两人都是第一次涉足话剧,但以她们的文学修养和艺术修养完全可以胜任。王安忆一共改了三稿,第一稿是顺时叙述,第二稿是实验性的,加了一条现在时的线,采用了‘灵异剧’的写作方式,原因是黄蜀芹提出希望排一出空灵、写意的现代感强的戏。但后来这种改编方式被推翻了,于是第三稿又回到第一稿的方式,但舞台上的景将不会是完全写实的。”
朱茵比奚美娟更接近曹七巧
对于女主角曹七巧的饰演者,王安忆曾力推奚美娟。“我认为奚美娟有一种特质,可以将尴尬的人物处理得合乎常情。我希望她能将曹七巧演成另外一种类型,不要像王熙凤,不要像卡门,不要像《白雪公主》里的后母,更不要像查泰莱夫人,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像什么。”但近日,正式公布的女主角却换成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朱茵,上世纪90年代,她曾经凭借一部《美国来的妻子》获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不久前上海话剧赴京演出,有两台剧目有她的身影———《蝴蝶是自由的》中的
白太太以及《长恨歌》中的严师母,都得到了观众的首肯。特别是在《长恨歌》中,虽然只有一场戏,但她却把一个在风云年代中随波逐流的小人物演得得心应手。
李胜英这样解释最终决定让朱茵出演的原因,“我们最初的候选人就是奚美娟和朱茵两个人,因此不存在退而求其次的说法,对于演员而言,演技是一方面,自身条件是否容易接近某个角色也是一方面,综合各方面考虑,我们觉得朱茵塑造曹七巧这个人物更容易一些。同时奚美娟本人也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适合这个角色。”此外,该剧男演员的人选目前仍在遴选中,不排除任用知名度很高的演员的可能性。
王安忆:写戏练笔学习“强烈”
《金锁记》是王安忆亲自操刀改编的第一部话剧作品,一向深居简出的她再一次从幕后走到台前是为了改编她一直想与之“划清界限”的张爱玲的作品,就这一点而言,改编的过程似乎也充满了戏剧性。同为“海派文学”的代表,王安忆从张爱玲的作品中找到了她在《长恨歌》中所力图表现的世俗性,而这正是《金锁记》吸引她的原因。“我曾设想,倘若《金锁记》变成一部滑稽戏一定好看,上海人艺原先有一个方言话剧团,我以为是一个很好的舞台。张爱玲小说中我以为最有劲道的东西就是世俗———人间烟火气,这使得她的小说从晦暗中明朗起来。世俗性其实也是人性,大众的人性。”
除了世俗之外,王安忆评价张爱玲是个非常会说故事的人:“她受鸳鸯蝴蝶派的影响很大,喜欢张恨水的作品,但又不是一味沉迷在男欢女爱的主题中,她很冷静,很敏感,所以《金锁记》有着强烈的社会批判性。在《金锁记》中,姜府上下的人都是绢人儿似的,性格淡漠,内心枯竭,只有曹七巧和姜季泽是饮食男女,有着蓬勃的生气与活力,但他们同时又是盲目不自觉的生物,所以只能在黑暗中蠢动。姜季泽是男性,整个社会都是为他准备的,他可以在开放的外部中宣泄他的生命力,而曹七巧却是处于弱势的女性,只能被囚于家庭的四壁之中,于是,她的挣扎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至亲的人。同时,她的挣扎便也于不自觉中指向陈腐的世界以及女性的处境。”
对于参与《金锁记》改编的初衷,王安忆说:“我很喜欢戏剧,喜欢它在空间中展开与实现的虚拟方式。但我个人写作的特点是比较含蓄,倾向于先与生活表面相似。所以,倘若我要写戏剧,必得到别人的东西里借一个‘核’———戏剧的核,让它生根发芽长叶开花。我写戏剧最大的挑战便是将藏着的推到表面,黄导给我最重要的提示就是这一切都要正面地表述。还有,人物的纠缠回合要多。我理解这就是戏剧性。而我向来是倾向于含而不露,写小说本来就容易伤于纤巧。所以这次写作也可给我一次练笔的机会,练的是‘强烈’。”
在改编过程中,王安忆称自己把《金锁记》里原有的人物语言几乎全部调动了起来,“当然还需要增加、加强、夸张。小说的语言与戏剧完全不同,小说是叙述性的,是客观的表意表情,而戏剧却是主观的。我要学习各种人的说话风格,还要有较为响亮的节奏,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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