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因穆先生逝去而感伤的朋友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白羊宫门口，仰望着璀璨的星空，不禁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泪来。是的，我是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我拥有着令天地日月都黯然失色的黄金铠甲和神圣过一切的洁白的披风，我学会了白羊座的一切绝技，可是我能干什么？整天呆在冷冰冰的白羊宫，坚守着心中唯一的幻象——先生，你能回来吗？

　　——题记

　　我叫贵鬼，是穆唯一的徒弟。十三年前，我在嘉米尔遇见了这位留着淡紫色长发的大哥哥。那天我正在用念力费劲的让一个杯子在桌子上移动，我知道这种做法可以令围观的人们拍手叫绝，好心的人更会丢下一块面包。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但却时有时无，这也是我唯一填饱肚子的方法。
　　就在那天，围观的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个人，脸上挂着如春般和煦的微笑，蹲在我面前，用一种既不张扬又不谦逊的声音问我：“小家伙，愿意和我学点东西吗？”
　　尽管第一眼让我倾注了对他的一切好感，可听到这句话，我还是犹疑了一下，我跟着他能学些什么呢？
　　他好象读懂了我的疑问，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桌上的杯子。
　　杯子碎了。
　　就这样，我牵着他的手，穿过人们交织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上他也并不说话，直到远离了镇子中心，他才展开瞬间移动，带我来到这个被称为穆公馆的地方。
　　那年我五岁，先生十八岁。

　　不知为什么，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不想称他为师傅，因为“师傅”远没有他这般温柔，这般包容，这般和蔼。我只想叫他“先生”。每每我又叫又闹，或是调皮偷懒的时候，先生都会宽容地望着我，一把把我揽在腿上，告诉我关于圣斗士和圣衣的事情。五岁孩童的直觉告诉我，先生不是个简单的人。
　　“穆先生，你也是圣斗士吗？”有一天我忍不住问道。
　　“……”他怜爱的看着我，低头不语。

　　许多年后，一些都发生了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常常萦绕于我脑际的，先生那温柔的目光和漾起在嘴角的笑意。浮现在天边的那闪亮的眸子，往往让星光也黯淡无光。
　　也许我永远都成为不了最好的圣斗士，因为我始终怀着对先生无法割舍的爱。
　　我跟从穆先生在嘉米尔住了两年，每天的生活简单而平实。先生教我怎样操控超能力、怎么靠念力移动、怎么修补圣衣——尽管我从没有见过。我也回问先生：
　　“怎么没有人来找你修补圣衣呢？”
　　“有很多人，可他们都死在了圣衣坟场。”
　　“圣衣坟场？先生，你为什么不帮助他们呢？”
　　“贵鬼，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穿上圣衣的！”

　　终于这样平静的生活被一个叫做紫龙的年轻人打破了，这是我见过的活着穿过圣衣坟场的第一个人。我很想帮助他，可我还是按照先生的意思去为难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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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先生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在窗前冥想一整天。我也按照他的吩咐，在嘉米尔和星矢那些人之间来回穿梭，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乐天派，是个纯粹的孩子，是个成天嘻嘻哈哈的小鬼。
　　可我知道我不是，因为我从穆先生忧郁的眼睛中，读出了太多太多，我只是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甚至是在先生面前，我要带给他快乐，而不是更多的烦恼。
　　一个七岁孩子的落寞与悲哀，有谁会明白？

　　穿过圣衣坟场的第二个人，在不久后就拜访了先生。

　　那晚先生正在教我如何用念力把石头击碎，可忽然，被先生用念力束缚在空中的石头全落了下来。先生嘱咐了两句让我不要调皮的话，便站起身，拉开了木门。
　　门口站着一个金色长发的大哥哥。
　　“13年不见了，穆，还好吗？”
　　“沙加……”
　　先生闪身把沙加让进了屋，在窗边的青石桌子边坐下。
　　“沙加，我猜到你要来，但请不要告诉我，是教……是那个男人叫你来的。”
　　“穆，看来你虽远在嘉米尔，但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想来你13年前离开圣域，也是为此吧！让我来告诉你，你所猜想的，全部都是事实，但不是完全的事实。13年来你在嘉米尔过着隐忍的生活，不就是为了看到一个结果吗？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回圣域？”
　　“圣域？”先生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顿了一个呼吸，似乎才又平静下来。“难道要我遵守他的旨意，跪在他面前发誓效忠吗？”
　　沙加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穆啊，你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良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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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加，你被称为最接近神的男人，难道你还看不穿这骗人的把戏吗？你效忠的那个人，是邪恶的，他要对付雅典娜啊！你说的不错，我等一个结果等了13年，可是你说，你要我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圣域？你要我怎么面对他？？”
　　“穆，你变了，你变的冲动了，你的思想开始受感情的控制了。”沙加突然睁开眼睛：“穆，你在七岁是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抛还给你，‘正义是什么？’回答我！”
　　“沙加……”先生的眼帘突然垂了下来，两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先生流泪，我忿忿不平的看着沙加，想看出他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让先生这么伤心。
　　沙加的语调软了下来：“穆，你该回来了，做你该做的，而不是想做的。有些宿命是逃不掉的，比如我们是战士，我们有着自己的使命。”
　　先生惊愕的抬起头：“怎么，沙加？难道你真的要我效忠？”
　　沙加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来请求你，请求你不要和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先生突然站起身，拉住沙加，用近似哀求的声音说：“不，沙加，应该是我……是我请求你……不要和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穆啊，正义和邪恶，我沙加没有悟透……那个……教皇……怕是要大开杀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先生的眼睛中，透出一丝惊恐。
　　“迪斯马斯克和老师，怕是已经在五老峰对上了。我沙加在史昂面前发过誓，永远效忠于代表正义的……教皇。”
　　“紫龙……会拼上性命和迪斯马斯克……”先生又不自觉的叫了紫龙的名字。
　　沙加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说起来，穆，那群青铜小鬼很象我们刚进圣域时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呢！
　　“可是我沙加，若是与他们在处女宫相遇，便会毫不留情的送他们归西！穆，我不希望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你个你。
　　“穆，回圣域吧！否则教皇，会让我先和你干一架的。别把我推向进退两难的地步。”说着，沙加的语气突然悲哀起来“你知道，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想你出手。”
　　先生满脸诧异：“怎么，沙加，正义的概念在你心中已经淡漠了这么多吗？”
　　沙加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拉开了木门，走出两三步，背对着先生，自言自语似的说：
　　“穆，你没有想到吧，13年后的重逢，一张嘴居然说的是这样的话题。可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是意料之中呢？我沙加，一出生就被当作‘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看待，可是现在，我亦受着别人的掌控，也许还要去当一个刽子手。这是宿命，亦是无常……”
　　先生倚着木门，目送着沙加的离去，就在繁星就快把他隐没时，空中突然响彻了他哽咽的声音：“坟场的亡灵们啊，让我沙加来引渡你们！！”

　　一阵眩目的金光过后，我拉住先生的衣襟：“先生，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哭呢？他刚才，好象也哭了吧？”
　　“贵鬼，”先生抚摩着我的头，“那是因为我俩在对方面前，永远掩盖不了内心的情感。”
　　我仍旧疑惑的望着先生。
　　“贵鬼，你不久就会明白的，现在，快去五老峰，告诉紫龙，让他好好保护老师。”
　　“哦，可是先生，那个迪斯马斯克……”
　　“他是巨蟹座的黄金圣斗士。快去吧，我随后就到。”

　　五老峰上出奇的平静，我找到了正在瀑布旁练功的紫龙，慌慌张张的把事情告诉了他。哪知我的话音刚落，迪斯马斯克就出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黄金圣斗士，尽管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那种神圣，那种威严，还是把我折服了。
　　果然不出先生的所料，尽管实力有着天壤之别，可紫龙还是不顾一切的攻击，毕竟是拿鸡蛋碰石头，迪斯马斯克想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铜小鬼缠烦了，伸出右手，大喊一声：“冥界积尸气！”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却坚定无比的声音：“住手！”这个声音……是先生！没错，可……那是什么？全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还有，右手拿着的金色的头盔，肩上洁白的披风。啊！原来先生就是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
　　迪斯马斯克悬在空中的手垂了下来，阴郁地笑道：“哼，穆，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黄金圣斗士啊！我奉教皇之命来请老师回圣域，你不会违背教皇的意思吧？”
　　先生闭着眼睛，淡淡的说：“这点用不着你操心，我已经回圣域报过到了，这就交给我吧……怎么，还不走？不相信我还是想连我一起对付？”
　　迪斯马斯克有些不大自然，解嘲似的说：“穆，你能效忠，这样最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生走到老师身后，单膝跪地，喃喃的说：“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穆啊，看来你也做出决定了，我明白你的难处，做个圣斗士该做的吧！”

　　先生带我来到圣域，坐在白羊宫的石阶上，对我说：“贵鬼，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因为我原本，是想永远留在嘉米尔的。但沙加的话，让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我有着圣斗士的责任，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停了很久，先生有继续说：“上一次圣战中，活下来的圣斗士就只有我的恩师史昂和五老峰的老师，圣战也许又要展开了，也许，我和我的伙伴们，都要在这场战斗中死去吧！贵鬼，你命中注定是白羊座的战士，所以到那时，请你穿上这身铠甲，守护着女神吧！”
　　接下来的时间，是我想都不曾想过的残酷的战斗。我依照先生的指导，在战斗中锻炼着，磨砺着。在北冰洋的支柱前，我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可我没有认输，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先生失望！
　　女神一次又一次的被星矢他们从鬼门关中拉扯回来，正义也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邪恶。当星矢抱着女神从波士顿神殿中回来时，我天真的以为，圣战就这样结束了，而我，也可以和先生一起回嘉米尔了。
　　可有一天，先生突然对我说：“贵鬼，你回嘉米尔住一段时间吧，好好练习我教给你的东西。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等到战斗结束后，你再回到圣域，那时你会被给予新的使命。”

　　我惊恐的抬头，看见了先生坚定的目光。

　　“先生，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不能原谅我吗？为什么你要赶我走，是不是先生不要贵鬼了？”我死死的抱住先生，生怕有什么力量把我们分开。
　　“贵鬼……”这不是先生的声音，我抬头，看到沙加走了进来。
　　我跑过去，拽着沙加的披风，嚎啕大哭着说：“沙加哥哥，请你劝劝先生，让他不要赶我走啊！”
　　“贵鬼，”沙加慢慢蹲下，睁开了眼睛，我发现沙加的目光和先生一样温柔，一样坚定，“你应该听穆先生的话，毕竟……毕竟白羊座不能一下失去两个战士啊！”
　　“沙加……”，先生感激的看着沙加，“谢谢你。”
　　“什么？！”我大叫着：“你是说先生会死吗？”
　　沙加惨然一笑：“也许，我们会一起死去吧！”沙加又闭上了眼睛，那一刹那，我看见两滴晶莹的东西从沙加脸上滑落下来。
　　一旁的先生，早已经泪流满面。
　　“为什么？我不相信！”我大喊着，“告诉我，究竟什么是正义？就为了维护一个人，而产生这么多流血、牺牲，这能算是正义吗？”
　　“贵鬼！”先生大声呵斥，但并没有打断我。
　　“不，不是这样的。正义不应该是这样！撒加想靠力量征服世界，波士顿想靠武力颠覆大地，而雅典娜，就靠你们这样的圣斗士的牺牲来维护她的统治，这三者有什么区别？！”
　　“呵呵，”沙加笑着，“七岁的孩童，穆，他的悟性不比你低呢！告诉他吧，告诉他什么是正义，让他继续为地上的爱与正义战斗吧！”
　　“贵鬼，你听好，正义……”

　　这是穆先生对我最后的教导。

　　我并没有回到嘉米尔，而是去了日本，和晨巳住在了一起，我怕一个人孤独的承受我不愿相信的事实。
　　时间是一切预言最好的见证者。先生与天空中的太阳一起隐去了身影。然而，当太阳重新普照大地时，我却没有见到先生。

　　“什么？连黄金圣斗士们也都……”耳畔传来了晨巳的惊呼。
　　“先生！！！先生，你怎么舍得丢下贵鬼？我要你回来，你快回来啊！！”我哭喊着，不顾一切的向门外冲去，却被晨巳一把揽了起来。我在他的怀中挣扎着，踢打着，可无济于事。他就这样默默的抱着我，默默的陪我一起流泪。
　　雅典娜回来了，紫龙、冰河、瞬、一辉也回来了，但不见了星矢的身影，不见了黄金的身影。满身伤痕的紫龙一间到我，就忍不住抽泣起来：“贵鬼，快点长大，快点强壮起来，穆先生……希望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13年后，我坐在白羊宫前的石阶上，每每想起先生，都禁不住泪流满面。我想让先生知道，当年的小鬼，由于先生的离去，已经学会了坚守，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回忆。
　　当天界的战士来到我的面前，把我打倒在地，无法站起的时候，我仍然可以咬紧牙关地说：“先生，我不会认输，我要象你一样，为了这地上的爱与正义，战斗到最后一刻！”
　　“笑死人，白羊座的贵鬼，你告诉我，你所守卫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13年来常常萦绕在我耳际的先生最后的教导，又浮现出来。

　　“好，让我来告诉你。敌对的双方，就象我和你一样，所维护的，都是心目中的正义吧？可是，正义和邪恶，并不是我们来定夺的。从古至今，敌对的双方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战，而达到哪一方的目的所付出的代价少，哪一方就回被这世界上千千万万无辜的人们称为正义。象我们这样的战士，有着战斗一生的宿命，所以我们的死，是不足挂齿的。若我们的斗争、流血或是死亡，可以换来更多的人免受灾难的话，我们就会被称之为正义！而非正义的一方，无论力量多么强大、多么有统领世界的能力，可他永远敌不过正义！因为正义永远能够唤发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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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躺在地上，看到满天繁星时，看到天边先生温柔的笑脸时，我知道，正义又一次唤发了奇迹！
　　穆先生，请你化做天上最闪亮的恒星，永远守卫着地上的爱与正义吧！

　　后记：

　　SIDE A:

　　你出现 像一盏灯 不断舞动 闪过了 我的瞳孔
　　醒过来 原来没有 什么霓虹 眼睛却 有一点红……

　　SIDE B:

　　我已开始练习 开始慢慢着急 着急这世界没有你 已经和眼泪说好不哭泣 但倒数记时的爱该怎么继续……

　　躺在床上十二小时，分分秒秒想着穆说话时眼里闪过的温柔、微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绞心般的疼痛在身上游走，只能用抽泣代替呼吸……

　　打开电脑十二次，一次又一次看着穆优雅的闭上眼，再倔强的睁开，告诉昔日的同伴自己要誓死守卫身后的白羊宫。伸手想要触摸这张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脸，却只碰到冷冰冰的屏幕，默然，流泪……

　　翻开漫画十二遍，每一遍都只敢翻到突破叹息墙的前一页，不敢看到深爱的人在眼前消逝，不敢感受那灼目的烫、撕心的痛。从沙加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穆的命运。是的，我猜到了结局，但却不想知道过程……

　　十二、宿命、轮回……

　　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可以一遍又一遍的翻开漫画，打开电脑，永远活在有穆、沙加和所有黄金的日子里。但是有一些人，比如贵鬼，消逝的人对于他来讲，就是失去，然而他的生活——只能继续。我仿佛看到他静静的坐在白羊宫里落泪的样子，又想起了同人小说中的话：“我以为他会永远微笑着告诉我，顽皮也要有个限度。（牡羊手记）”

　　我听到自己的心分崩离析的声音，像是被打碎的水晶墙，出现一道道裂纹，然后陡然间掉落在地上，破碎，什么也不剩……

　　后来我开始厌恶，厌恶所谓的正义，厌恶雅典娜莫名其妙的转生；后来我又开始掉泪，却不知道为谁掉泪；后来我明白了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我也要在没有先生的日子里，学会坚强、学会面对、学会不掉泪。

　　有一首歌，歌词很能表达我现在的感受：

　　一落叶 在风里摇 看自己 如此渺小
　　渴望得到 如今你啊 温暖拥抱
　　想你 每分每秒 梦醒了 无依无靠
　　如今我盼 忘了你呀 的好
　　还剩下些什么
　　只剩下两滴冰冻的泪水
　　一滴化斗酒 添一分自醉
　　一滴沉落与 岁月的潮水
　　还留下些什么
　　只留下两颗冰冻的眼泪
　　一颗化顽石 拒绝伤悲
　　一颗化决心 静候轮回
　　任往事呼啸 凭记忆缠绕
　　缘分已尽 说走就走 没有征兆
　　任寂寞煎熬 凭思念灼烧
　　天要下雨 谁也不能 阻挠

　　我为先生落的泪水，一颗化顽石，拒绝伤悲，一颗化决心，静候轮回……

　　先生，不，还有所有的黄金们
　　你们和你们所深爱的这片大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