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非要用水遁术灌满那个茶壶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佐助。不过，”卡卡西从表面已经湿透的外套里掏出那本逃过一劫的《热舞天堂》，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没有波澜。有水顺着他灰白的头发上流下来，汇成一股细小的水流，快乐的溜进了卡卡西老师的脖颈里。“虽然我要表扬你在没有水的地方也可以优秀的使用水遁，但是以后，能不能有准头一点呢。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除了那个水壶之外全都湿透了。”

　　“罗嗦。”佐助忿忿的擦了擦脸，扶稳放在凳子上的水壶。“这是修行啊。”他恶狠狠的瞪了卡卡西一眼，然后解开束住头发的带子，有些无奈的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呼呼的喘着粗气。

　　“床太湿，这样会感冒的。佐助。”卡卡西抬起脸望了望他黑发的同事，看见他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露出削瘦的锁骨的轮廓。“不过你似乎比床还湿的样子。”卡卡西合上书，用手臂挡住水流免得打湿封面。“幸好床不会感冒。”

　　不过佐助的确是有够努力的了，至少在宇智波家的惨剧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这件事卡卡西是再清楚不过。不过，天才的头衔总是多少的遮盖了这一点。人们总是认为他们拥有上天赐予的才能，可以不用做任何事情便能过的轻松而又骄傲。关于这一点，卡卡西更是有着切身的体会。“我好歹曾经被称作‘天才的卡卡西嘛’”卡卡西有些怀念的想。对于佐助来说，在下忍时期就学会的那一系列D级忍术和足以使用他们的查克拉，都是一个人暗地里学习的结果。他的确是不辱宇智波之名的优秀的孩子，但如果说到天才，也许拥有妖狐力量的鸣人才更能称的上这一点。这么说也许实在是有些残酷，但那庞大的查克拉，并不是智慧和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其实你已经很强了。”和“不要太勉强自己。”卡卡西一直都很想这样对佐助说，可最终仍是未能如愿。而如今再说起的话，只会搅起佐助心中不愿再想起的污秽，反而失去了这些话原来应有的意义了。

　　“你可以试着放慢一点结印的速度。等熟练一点之后再练习高速结印。”卡卡西站起身，走到继续练习的佐助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然后看见佐助乖乖的放慢了结印的速度，便满意的笑了起来。

　　“有任务了。两位。”鹿丸轻轻的叩了叩窗户，抛起手中的卷轴又接住。“是前往雾之国的间谍工作。”走进屋中，鹿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即时启程，到了边境有人接应。情况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合起卷轴，鹿丸看上去非常严肃的直视着卡卡西和佐助，叹了一口气。“你们俩最好先去外面晒一下太阳。否则，虽然会嫌麻烦，但我也会非常乐意的用豪火球术把你们两个弄干的。”

　　“鸣人那边没有出什么状况吧。”趁着佐助正在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忍具，卡卡西低声的询问鹿丸。“没有。暂时可以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晓的成员在四处活动的迹象。”咬着嘴里的草根，鹿丸小声的这样回答着。他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总是给人“不是太可靠”的印象。“如果不是那么显然的证据，我实在是不想相信大蛇丸又出现了。啧，真是麻烦大了。”锤锤自己的头，鹿丸仰起脸来问卡卡西：“如果大蛇丸又出现在佐助面前的话你该怎么办？如果火影所担心的事情发生的话，你会不会出手杀了他？”

　　“太直接了，鹿丸。”卡卡西只是翻了一页手中的小说，淡淡的说道。

　　“和卡卡西你绕圈是很麻烦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处。”鹿丸的脸上露出和卡卡西类似的懒洋洋的神情。

　　“说实话我不知道，”卡卡西扬起拿书的手伸了个懒腰，现出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再说吧。而且……”他笑笑，把书塞进腰间的包里，看着佐助带着询问的表情向这边张望。“有些事情，还是要由大人做主为好。”

　　“出发吧。”鹿丸小队长一声令下，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树海之中，

　　“有情况。”当时卡卡西的心猛然一沉，刹住了脚步这样想着。“三个，我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警惕的站住脚，佐助接过卡卡西的话头说道。他的眼睛并不是那种看上去水灵剔透的黑色，在仰起头四处张望的时候便在阳光的照射下带上了浅浅的棕。“切……”察觉事情的不妙，鹿丸感觉到浑身都冒出了一层滑腻腻的冷汗，使得本来就紧绷的心情更加难耐起来。随行监视宇智波的三个暗部成员，竟然一下子没了气息。虽然并不想作这么坏的打算，但是鹿丸非常的清楚，一定是大蛇丸出现了。

　　三个人背靠着背站着，感觉到绷紧的肌肉轻轻的抖动。

　　“来了！”树丛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一条人影猛地从中滑出，飞速的直扑佐助而来。佐助“啪”的一声挡住迎面的一击，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隐隐的疼痛。“好快。”佐助咬咬牙，连续的挡住大蛇丸一连串猛烈的攻击。没错，就算是一张别人的脸，佐助也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大蛇丸。看到如此的景况，卡卡西连忙几步上前，想帮佐助从只守不攻的窘境里挣脱出来。

　　而面对卡卡西的进攻，大蛇丸的脖颈猛地伸长，竟然不顾胸前被佐助攻击的危险，直扑卡卡西而去。“小心！”佐助大吼一声，闪身抢至卡卡西身边一推，让大蛇丸的攻击落了空。

　　“很熟悉我的攻击招式嘛，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忘记我。佐助。”感觉到后颈一阵冰凉，大蛇丸的手已经捏住了佐助的脖颈。“停手，旗木卡卡西。”大蛇丸平静了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卡卡西，看见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充满了腾腾的杀气。“还有后面那个，也给我出来。”无奈的摊摊手，鹿丸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停在离大蛇丸6步左右的地方。

　　“很好很好。”大蛇丸得意的笑了。他的眼睛是写轮眼的红色，衬着他有些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用胜利的目光环视四周，大蛇丸偏过头看了看佐助。“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佐助。我还以为你会变的更有趣一些呢。”他露出苍白的笑容，把头伸到佐助的颈侧，伸出青筋暴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佐助皱了皱眉，打了一个微小的寒噤。“没有忘记我的教导吧，就算你忘记了，你身上的那些疤痕也不会忘记吧。”大蛇丸冰凉的语气带出滑腻的金属音。“当时是你自己说的无论如何也要变强，所以我才帮你做了几个小小的手术，虽然留下了丑陋疤痕，但我可是打算当你那完美的身体完全属于我的时候，便让他们一个不留的完全消失的呀。”大蛇丸用另一只手按住佐助的肩头，甚至想探头往衣领里面看一看。“不过，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如果你要和我为敌的话，那可是我的大麻烦啊，佐助。木叶搜查的那么紧，干掉你之后，我就要赶快离开。要不要考虑跟我走？还是就这样死在我的手上呢？佐助。我们毕竟还是很有交情的嘛。”紫色的舌头滑过同样颜色的嘴唇。“没有仇恨是不是很空虚呢？我看了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为了仇恨而生的孩子。啊，像那天你就做的很好。其实刚刚如果你不救他的话，你就可以杀了我了，是不是？”大蛇丸胜利的微笑，下颚朝着卡卡西的方向象征性的抬了抬。“为什么不像那天一样，不顾那个西瓜皮的死活，把苦无插进你哥哥的心脏呢？”

　　“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佐助突然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甚至想转过身去，抓住大蛇丸的领子大吼“你说谎！”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并不需要太多暗示，就可以明白大蛇丸故意想让他发觉的意图。可是大蛇丸只是死死的拧住佐助的脖颈，满意的看着他苦苦的挣扎。

　　“怎么，不承认了么？可是事实的确是这样啊。”

　　“……”

　　“为了把握住杀死伊太刀的机会，你放弃了去帮助你的同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佐助。为了复仇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闭嘴闭嘴闭嘴！”

　　“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啊。”

　　“只有仇恨才是你唯一的归宿，只有那样你才能变强，看看在木叶的日子里你都学到了些什么。别那样看着我，卡卡西。我说的都是事实。”大蛇丸鄙视的笑笑，带着一种残忍的快乐表情望着卡卡西。

　　用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颅，佐助感觉到记忆的碎片似乎遍布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断断续续的片断不停的闪现，哥哥，小李和大蛇丸的脸交替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啊

　　最后佐助听见了大蛇丸最后的问话：

　　“你恨这个木叶么？”

　　这个时候卡卡西看见佐助突然昂起头，眼睛里是一片鲜红的血色。强烈的感情使他的手臂微微打颤，他的目光穿越卡卡西望向很远很远。

　　“我恨。”

　　当时卡卡西突然有想叹气的冲动，他听见大蛇丸的笑和鹿丸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木叶很自私，自私的和我一样。”佐助又是自嘲的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颧骨的上方泛起病态的潮红，似乎心中那不知名的火焰，马上就要把他吞噬了一样。

　　“我族就像名贵的瓷器一样，摔破了，耸耸肩，说一声太可惜了，随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对木叶来说，伊太刀真的可怕的使他们一个暗部也不敢派出去么？木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这本不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木叶只是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叶是为了木叶着想，但是，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这时卡卡西看见鹿丸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我知道我知道，他有些不耐烦的垂下头，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无法发出声音。

　　咳咳，卡卡西捂着嘴咳嗽。

　　“木叶对那个孩子是有所亏欠的。”他忽然想起了网手的话。

　　“而且你们真的信任我么？旗木卡卡西。”佐助的音调又低沉下来，如果有心去分析的话，可以感觉到说话人那轻蔑和狡猾的语气。这语气很像大蛇丸。卡卡西想。“特别安排的房间，监视的暗部，不信任的目光……我的这里写着“叛徒”的字眼。”佐助抬起手臂，伸出手指在额头上划了一个圈。“说起来，派你们两位精英来监视我真是我的荣幸啊。是因为我是宇智波的后裔么？原来你们还记得我族的余威啊。我为什么讨厌到人多的地方去，你想过么？卡卡西。我本来以为可以在木叶留下来，以为无论如何我都可以留在某些人身边，为了他们，离开木叶是一件非常……让人踟躇的事情。不过，”佐助顿了顿，他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遣词造句，也似乎只是纯粹的发呆而已。“人总是喜欢做一些无法实现的梦。卡卡西。我受够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佐助的声音疲惫，眼神闪烁。

　　卡卡西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别哭啊

　　佐助你不要哭

　　“不过比较起来我更加讨厌你，大蛇丸。你只是想出去吧，我和你合作离开木叶，以后永远别来烦我。”佐助的声音回复了常态，露出了一副厌烦的表情，他垂下双手，看上去非常疲惫。

　　大蛇丸愣了愣，他本来想说什么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之类的话，不过看着佐助一副危险的表情，便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随便啊随便啊，大蛇丸想，我还有王牌。

　　“我来实现你的梦怎么样？”大蛇丸笑的很快乐，他的心情很好，以至于他可以原谅刚才佐助的无礼和多话。“我可以把你的父母完整的交给你，我知道。”他眼角的笑意更浓，“你在我那里的时候经常做这样的好梦。我知道。”

　　佐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

　　“佐助，别做傻事啊！”鹿丸有些焦急的吼道，刚上前一步，便被卡卡西喝住。

　　“够了，鹿丸。”卡卡西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温度。“如果宇智波佐助执意背叛木叶的话，”伸出手，把挡在眼前的护额向上一推，露出血红的写轮眼。“……”右脚在地上猛的一登，卡卡西迅速结印使出千鸟，呼啸着径直向着佐助冲去。

　　“啧，别乱来呀卡卡西！”鹿丸烦躁的摸摸鼻子，几步上前，似乎想阻止卡卡西的行径。

　　“看看吧，佐助。这就是你离开我找到的同伴。”大蛇丸兴奋的咧开嘴笑。他的一只手依旧搭在佐助的肩膀上，笑吟吟的望着扬手击向佐助的卡卡西。“不过，我可是不会让你们动我的佐助一跟寒毛哦。”松手，结印，大蛇丸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他对上了佐助血红的眼。

　　“认得吗，大蛇丸？”咬着大蛇丸的手腕，佐助从唇边挤出含糊不清的字句。一转身捏紧大蛇丸的小臂，松开口，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你认得么？这你教给我的忍术……”

　　“双蛇搏杀！”大蛇丸一惊，他本没有料到佐助的反应，更没有想到佐助一动手，便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他连忙抬脚，猛的揣在佐助的小腹上想阻止他的结印，却又看见卡卡西和鹿丸向他直扑而来。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宇智波佐助。“你以为你是谁。”大蛇丸听见佐助的声音理直而气壮。“白痴。”

　　“太好了！这样他就无暇防御卡卡西和鹿丸的攻击了。”佐助在心中暗暗的微笑。他被大蛇丸踢开摔在地上，手臂在砂石的摩擦下刮出一道道的血痕。一撑地扶稳了身子，他满意的看着卡卡西的千鸟，打在了大蛇丸的左肩上。

　　他本没有想过这样可以杀了大蛇丸，但这个事先只是当作玩笑的计策竟然能伤了他，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佐助的预期。

　　“混蛋！”大蛇丸踉跄了几步，身体猛的旋转，甩开了身边的鹿丸与卡卡西。他是强大而又自负的男人，痛恨自己狼狈的失败。“我杀了你。”他甩着耷拉在体侧的左臂，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别动。”卡卡西镇静的站在大蛇丸的面前打断了他逼视着佐助的目光，伸出左手拦住大蛇丸的去路，右手拉起挡在眼前的护额，他无畏的直视着大蛇丸血红的眼睛，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

　　“佐助，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那时佐助看着他的后脑勺，却知道他露出怎么样的微笑。

　　我一直是过着仇恨的人生，听从哥哥的话恨他，直到我们中的某一个死去为止。那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无尽而又漫长，我一辈子也不能看见曙光。我杀不死我哥，那差距从来只能使我感到无法安慰的绝望。我一边被时间推着向前走，一边知道这样的日子只能是以我的死亡作为最终的结局。

　　够了，我不想放弃我自己。

　　我曾经在哥哥的幻境里看着自己的父母一次次的被杀，他们的头颅滚到我的脚边，撒出一片暗红的血。

　　我曾经从木叶离开，那时春野樱流着眼泪对我说喜欢，我想摸摸她的头发说别哭了，小樱你不要哭，最终却只能伤害她离开，无法堂堂正正的说谢谢。

　　我曾经在大蛇丸的驻地希望能够变强，麻药打的不多，我知道他的手手术刀是怎样划过我的皮肤，最终我只能瞪着眼睛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把眼眶张大，这样便没有眼泪。

　　够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会做和朋友一起生活的幸福的梦。

　　够了，我恨我的哥哥，是因为我爱我的家人

　　愚蠢的弟弟又如何，我要为自己的幸福负责

　　呆在重要的人身边，保护重要的朋友。

　　我曾经觉得宇智波比木叶重要，所以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后悔。

　　我都没有错，为什么要后悔？

　　可现在呢？我能不能觉得，自己的幸福……不，也许连幸福都算不上，留在那些爱我的人身边比宇智波重要？

　　显然不能

　　但是对不起。

　　要死的是你大蛇丸，我不原谅杀死小李的你。

　　再说我也不想要，你给我的那些有着我父母脸庞的尸体。

　　佐助用牙齿咬开手臂上的绷带，白布带哗啦啦的散开，他的眼神冷酷而又严峻。鲜红的眸子里有黑色的咒印飞速的转成一个圆圈。

　　他的速度要快，因为卡卡西和鹿丸能从大蛇丸手下抢出的时间实在是有限，他们都没有办法结印，而体术是硬碰硬的招式。那是用生命换来的时间。

　　来源：搜狐动漫论坛-同人同心 作者：yumila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