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借丛珊内幕

　　在八○班四年的表演教学中，借出去拍片的只有一位同学──丛珊。事情十分凑巧，就在《牧马人》摄制组商借丛珊的前一个星期，院长办公会议刚刚做出了一项决定：为使学生打好学习基础，保证教学质量，凡低年级学生一律不得外借拍片。因而《牧马人》摄制组一来学院，当然是被婉言拒绝。

　　可是，《牧马人》摄制组的导演是谢晋，能够得到他的指导当然求之不得。当时丛珊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她的外借是否可作变通处理，只有请示金山院长。恰好金山院长又因病住院，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后来，因为摄制组的时间极为宝贵，于是惊动了学院的不少领导，一直把工作做到了金山院长的病床旁边，取得了院长的首肯，这才了事。

　　丛珊在拍完《牧马人》之后，又被《秋瑾》摄制组借去演一个丫鬟，这一次我明确表示不同意。我的理由是丛珊由于外借拍片，史论、政治等课程遗缺较多，若期终考试出现闪失则不好交待。再说，在二年级阶段，表演课已进入“创造人物”的重要环节，若基础打得不扎实，将会影响学生日后的学习。

　　然而，《秋瑾》摄制组提出只利用周六、周日拍摄，不会耽误课程进度，学院也表示同意，我就不便再坚持了。虽然我知道“只用周末拍摄”仅仅是借人的一种说法而已。

　　果然，丛珊被借出后便一去不回。有一天，金山院长在办公二搂的走廊遇见我，非常亲切地扶住我的肩膀问丛珊是否已经回来，我说商借期已过，但还没有回来。他嘱咐我说：“我搞过电影，知道拍电影借演员是怎么回事，你要不催，他们不会主动把人放回来的。学生的学习时间耽误太久不好！”

　　我觉得此话有理，第二天便向教务处传达了院长的指示，不久，丛珊就回校参加学习了。事情到此似乎也告一段落。

　　一个星期五，金山院长又在走廊上看到我，有些抱歉似地和我商量：一部电视剧想借丛珊参加拍摄，剧本、导演都非常出色，如果不借，实在可惜！如果借呢，他本人又不主张学生长期缺课去拍片子。所以，外借与否请教学小组斟酌一下，然后把决定告诉他。

　　也许由于我的迟钝，也许由于我本人对外借学生颇有微辞，因而没有完全理解金山院长的话。回到教学小组后，我传达了金山院长的意见，大家还认真地进行了讨论。后来，我把教学小组“不同意再借”的决定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院长桌子上，而两天后就传来金山院长去世的消息。

　　直到其后某一天，系主任对我说起金山院长曾希望他能在商借丛珊的问题上多做做教学小组的工作，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那次“走廊偶遇”的真正用意。金山院长的去世离这件事情的发生靠得太近，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没有理解他的原意而使他感到为难，并加剧了病情的发展。若真是如此，那将是令人非常遗憾的事情。（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