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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记者报道了京文唱片将推出崔永元创意和监制的电影歌曲联唱专辑《宁死不屈——一个影迷的回忆》，引起了很多读者的关注，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个专辑背后的故事。今天，本报继续刊登记者对崔永元访问，这位著名主持人对音乐、电影、人生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我喜欢那一代人的精神情结
记：为什么会选择这些革命电影的歌曲？比如《宁死不屈》。
崔：宁死不屈也是那一代人的精神情结，不仅仅是作战的时候，包括他们的生活、工作态度，当他们有一个信仰和追求的时候，可以为了这个不顾一切，我喜欢那个情结。我是听着这些歌长大的，每首歌都有一个情境，想起自己的同学、老师、邻居……这些歌哪个好听就选哪个。
记：这个专辑现在看来最大的价值在哪里？
崔：这个专辑本身的价值还是这些老电影和电影歌曲的创作者，他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现在你要跟年轻人交流要费很多的时间，才能把这个意思表述清楚，但是如果你到大街上找任何一个４０岁以上的人，跟他们谈这些事儿，沟通的渠道都是非常畅通的。这些东西构筑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记：那个时候的那些电影在手法上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崔：那时候中国的电影拍得还比较古板，阿尔巴尼亚的电影受欧洲电影的影响。我印象最深的是看过一个电影讲７个战友抬着一个牺牲战友的铜像，到他的家乡安放，那个电影拍得非常意识流，这个过程中他们不断回忆这个已经牺牲的战友的经历，那就势必出现他一会儿活着，一会儿死了，我们当时根本就看不懂——这个人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那个时候中国人的电影观念是理解不了的。而阿尔巴尼亚的电影观念已经非常新了。包括这个《宁死不屈》，里面的反面角色——纳粹军官，写得非常人性化，他在找女共产党员的人性弱点，我们今天看来他说的全是名言，没有我们电影里的什么“死拉死拉的”、“八格牙路”什么的，他说的都是非常好听的话：“生活是美好的，姑娘，生命对我们只有一次，外面阳光明媚，人们享受着生活的无穷乐趣，可你呢，却在牢房中受难，你会死去。”他讲的都是这些，他说：“每个人都是利己的，当他被一种信仰控制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个利他主义者，当他面临着死的选择的时候，他就会重新利己，毫不犹豫。”这都是那个纳粹军官说的，这在那时的中国电影里是不可能的，那时中国电影都是概念化的、口号化的，把反面角色脸谱化。我还有一个印象特深的细节，就是纳粹军官要审问女共产党员，他就问助手：“她喜欢什么？”助手说在她的宿舍里搜到了一把吉他，他就把吉他拿来放在桌子上，自己躲在一边，让那个女共产党员坐在那儿。这个女共产党员看见了吉他，就想起自己浪漫的爱情，在她回忆的时候，这个军官突然走过来说：“过去是美好的吧？你现在要失去了。”你看他写得非常人性化。
记：那你觉得他这样拍的好处是什么？
崔：这些东西在我们小时候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们在开始看的时候，都不一定会选择宁死不屈，我们会想，如果是我，我会不会叛变、投降，会不会走第三条道路？但是看到最后的时候，我们都会选择跟那个女共产党员一样，去奔赴刑场，它用这个东西形成了我们的世界观。
有些歌手现在唱得不如１２年前
记：和现在唱片业的水平相比，你觉得１２年前这个专辑是不是比较粗糙？
崔：制作水平是１２年前的，现在唱片业无论从设备、技术还是演唱水平都有提高。这个唱片听起来就好像我们１２年前听黑胶唱片的感觉，虽然粗糙，但是情感是真诚和质朴的。
记：你如何评价当时参与的这些歌手？
崔：这里面有些演员（宋祖英、张也、胡晓晴、阎维文、张伟进、江涛等）现在名气已经非常大了，但是我听他们的唱法和唱功实际上也听不出有多大的进步，可能技巧非常好，但是那时候的朴素真诚的情感已经没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不管社会怎么变怎么发展，我觉得大家互相之间的情感和我们对特定事物的情感有时候是应该有不变的价值的，不一定变了就最好。最关键的是看你往什么方向变。我觉得有的演员现在唱得还不如那时候呢。我想他们自己听了可能也有这种感觉。
《宁死不屈》的一句曲调错了
记：还记得当年录音的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崔：在广播电台我天天跟录音带打交道，可是进了棚一看那个录音带那么宽，我就晕了，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啊？人家说是要分轨，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敢问，怕露馅儿。后来跟孟卫东熟了，我就跟他讲，我从来没进过这么大的棚，搞不明白这些事儿，他说：“你胆子真够大的，一天没进来过，你就敢这么折腾。”
记：有什么遗憾吗？
崔：《宁死不屈》这首歌有遗憾。第三句我们有一点错误，因为当时电影已经不放映了，我们也没有找到电影的盘或者乐谱，完全靠记忆写出来的，结果有一句曲调错了，挺遗憾的。
记：你这个专辑的受众是什么人？
崔：４０岁以上的人才喜欢。那些喜欢安在旭的听众，可能你送给他这个带子他也不要。我觉得最好大家分段分年龄地听歌。我这个专辑把年轻的歌迷放弃了，我觉得他们听不了。
记：现在的流行音乐，你能接受吗？比如周杰伦。
崔：我特别不爱听周杰伦，听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有些演员唱得非常好听的歌我还是喜欢的，比如我喜欢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旋律感很强，还有羽·泉的《最美》、满文军的《懂你》。我很挑剔，有些歌手一盘专辑里我可能只喜欢一首。我喜欢罗大佑、李宗盛，他们的歌我全都能接受。
信报记者唐峥／文张成刚／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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