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前奏——可爱

　　这里绝对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东东”，一个在网络世界出现频率很高的词汇，网虫们把他们的喜爱、宠爱甚至最爱称为“东东”。

　　“东东”，一个朋友们对孔祥东这位迄今为止唯一一位两次在国际大赛中荣获最高奖的中国“国宝级”钢琴家的昵称。

　　虽是偶然的重合，但细想来，还真有某种能轻易让人漾出笑意的微妙神似。

　　在记者的粗略印象里，孔祥东是一个矛盾体、一枚能量弹、一幅色彩极尽斑斓的抽象画、一本跳跃感十足的故事书；

　　在他的好朋友眼里，他却是复杂又简单的——复杂到不能概括，简单到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2002年11月26日，孔祥东正式签约九洲亚华演艺经纪有限公司，不妨先来听听记者与九洲亚华老总 许晓峰的对话——

　　“孔祥东为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可爱，特别可爱！东东像一个孩子一样活泼。”

　　“孔祥东性格中最突出的是什么？”

　　“可爱，还是可爱，用随和一类的词都不足以来形容东东的性格。”

　　“孔祥东最大的魅力在哪里？”

　　“还是可爱！一个30几岁的人能用而且只能用可爱来形容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碰到这样一位可爱的采访对象真是一件让采访者开怀的事情，当一身黑白的记者与同样一身黑白的孔祥东握手落座时，孔祥东颈上那跳跃的鲜红围巾，不经意间为黑白带来了暖意——“黑的、白的，单一的色彩是个性，黑的、白的、红的，单一色彩的组合就是效果。”白皙、红润、大眼睛骨碌碌猛转的孔祥东使出了他的“可爱”第一招儿，专访在笑声中顺利展开……

　　一个矛盾体——

　　孔子的第75代孙“高兴起来可以不分场合地手舞足蹈”；与杨钰莹合作“在生活中掀起了一点儿波澜……”

　　孔祥东祖籍山东曲阜，没说的，人家又姓孔，正儿八经的孔子第75代孙。然而，除了钢琴演奏这一阳春白雪的行当与2500年前的老祖先有个沐风而歌一脉相承的交待外，老祖先的礼仪之说在孔祥东这儿险些全部被颠覆，因为他还和李斯特同月同日生，他说“我的心脏似乎可以和‘钢琴之王’李斯特一起跳动，充满激情和狂热”——谁说弹钢琴非得穿燕尾服，改良中山装很适合我；谁说通俗与古典非得分家，我很喜欢给刘德华创作的《爱你一万年》；谁说不能与“有争议的歌手合作”，我和杨钰莹偏偏合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记者：几个月前采访杨钰莹，她的演唱会嘉宾有你，对你而言，通俗与古典之间有没有界定，当嘉宾的选择上有没有界定？

　　孔祥东：我认为21世纪的艺术家应该具有自信去拥抱很多形象的变化，我是一个最不安分的人也是一个音乐传教士，我在很多方面有很多个第一，甚至在很多城市的发展史上都有我的名字。我认为中国的艺术是贫乏的，不是资源上的贫乏，是运作上的贫乏。我5岁开始学琴，坚持、专注是我永远不变的对音乐的状态，但同时我又是一个很开放的人，兴趣取向很游离，所以虽然是学院派，但决不是死抱住旧观念不放的人。我演奏莫扎特、贝多芬、肖邦，但我是站在屋里看窗外，艺术门类之间是应该合作、碰撞的，音乐不应该有门类之分，在我心里音乐只有好坏之别。

　　前一段时间与杨钰莹合作，在她的演唱会上钢琴伴奏《月亮代表我的心》、《月亮船》，这件事在我的生活中还真的掀起了一点儿波澜。首先，传出了绯闻；其次，有朋友说我不该和“有争议的歌手”合作。我是一个同情弱者的人，另外每个人了解的所谓“真相”不同，所以我有自己的标准和观念。作为一个歌手，杨钰莹是优秀的，当然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价值取向会有所不同。我与她合作，就是用我的音乐在说话，在表明我自己的观点。

　　另外，通过这件事也让我从人们的惊诧、好奇心上看出了古典与通俗之间的鸿沟是多么根深蒂固。

　　一枚能量弹——

　　“通俗音乐，周期短次品多；古典音乐，穿着长衫死活不脱”

　　孔祥东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他的精力非常充沛的人，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的转动只是延伸着大脑的飞速运转，不经意间托腮一愣神间，仿佛就是一个在课堂上走神儿的“聪明豆儿”。说道这一点孔祥东很是自信：“关于这一点，你去问一问我的老师就知道了。”言语之间有无数的童趣故事在闪现……

　　记者：几个误区的问题，你认为现在国内的孩子学钢琴的最大误区是什么？通俗音乐最大的误区是什么？古典音乐又是什么？

　　孔祥东：现在国内的孩子学琴的最大误区是不知道为什么弹钢琴，有的是为妈妈开心，有的是为不挨打，有的是为有礼物，这样的音乐启蒙教育不行。我小的时候的社会环境对一个职业钢琴家的生存而言还不够成熟，而现在明显不同了。

　　通俗音乐最大的误区是演唱者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明星，生产周期短，次品就会多，音乐需要一个全方位的修养。

　　古典音乐最大的误区在于穿着长衫脱不下来，闭关自守、墨守陈规，已经是不能称其为规的规了还是放不下来。

　　记者：你认为这些音乐上的误区还有希望改变吗？

　　孔祥东：一切在心为，改变不了别人，从我们自己开始好了。我要把邓丽君的歌全部该编成钢琴曲，另外我和著名的音乐家刘家昌先生以及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好莱坞著名作曲家乔治奥－莫若德合作，打造真正属于孔祥东的音乐。

　　其实，这种改变已经开始，上个月孔祥东在浦东与138台钢琴开了一场露天音乐会，风大、天寒，但5000多观众听完了硬是不走，曲目演奏完了，没办法，孔祥东带领大家从头又来了一遍。这与F4、张惠妹演唱完被观众苦苦呼唤15分钟有什么区别？F4、张惠妹是典型的能量炸弹，得哪儿炸哪儿，孔祥东呢？音乐对人的影响好比流水，有“飞流直下三千尺”就有“润物细无声”，举着萤光棒声嘶力竭的追星一族与在爸爸、妈妈的大手牵引下、定睛于黑白琴健的孩子肯定有所不同，但他们在音乐中瞬间被点燃的青春将是一样的难忘。

　　一幅色彩极尽斑斓的抽象画——

　　“我是一个大情大性有着强烈个性的音乐家”

　　孔祥东说他的工作室里挂着一幅几乎占据了一个墙面、他第一次拿起画笔、用一个通宵画就的油画，大红、明黄、浓黑等浓烈的色彩几乎是“霸道”地交织在一起，很难一眼看出这幅画是什么，但这就是孔祥东的风格。另外，孔祥东的中文表达能力极强，连记者这种经常在文字间穿梭的“半瓶儿醋”有时也觉得不经意间被醍醐灌了顶，他的形容、比喻甚至是玩笑都是长着翅膀的，想跟上那节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记者：自古有“文如其人”的说法，有时感觉你的音乐风格很是跳动、很难捕捉到定型的风格，灵感也是变着花样往外冒，你的性格是不是也是如此？

　　孔祥东：一个艺术家的演奏风格应该说和他的性格差不多，生活中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冒险的人，只是生活环境比较动荡，生活的重心总是转移。从小时候全家搬到上海，然后我19岁去美国，一直到现在忙这忙那，经历多了，阅历会深一些，由此派生出来的感觉也会是全新的。

　　记者：随着阅历的增加，回归与平静的感觉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孔祥东：那种空灵飘忽、隐隐约约的纯净感也有。（有一次孔祥东的母亲从日本传真过来一首宋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往阶前点滴到天明。”这首词让习惯了现代都市快节奏生活的孔祥东品味良久。）但总而言之我还是一个如火如荼地热爱着自己生活的人，就像我喜欢单色的组合，对比性很强，很戏剧化。我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我觉得这是艺术的生命力，哪怕我绕了一圈子又回到原地。前些时候，我还在电视剧里客串了一个角色。

　　记者：现在办学又成了热潮，你办学已经五年，有什么样的收获？

　　孔祥东：1997年孔祥东艺术中心在上海成立，如今上海已经有5所学校，北京小学好有一处。那是我理念的仓库，我童年的缺憾、我的梦想都在里面。我的缺憾是一直弹琴没有时间涉及其他领域，我的梦想是看到更多的孩子、更多的人走近音乐。5年来，没有任何人举报，因为我们不是暴利，我们给老师很好的待遇，对学音乐的孩子非常好。我一会儿还要去北京小学讲课，那些孩子很可爱的。

　　记者：办学已经很牵扯精力了，现在又签约九洲亚华，肯定有一系列音乐上的计划吧？普通老百姓能受益吗？

　　孔祥东：这里面包括三个方面，首先，我们会非常严格、认真地打理我们的听众；其次，我们要创作出一个品牌，一个文化系列，让这一个半小时变成一个精神的回归，或者说是有一点品位的娱乐；第三，作为音乐个体，我自己的单打独斗已经完成我个人的指标了，我现在需要一个团队。中国的演艺市场一定要迎头赶上，中国国宝级音乐家的包装推广与世界相距甚远，但中国的古典音乐却可以说是奇迹了。

　　当然，中国观众的爱好与品位都要提高，欣赏音乐需要有深切的文化背景，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引导、弥补。按我们的计划，一年多到两年的时间，现场听众可以达到几十万人，我们有户外的演出，要让西方音乐载体在世界上传播的同时，中国人在自己的家门口也能听见。

　　一本跳跃感十足的故事书——

　　“我一直在地球上搬东搬西，生命真的在于运动”

　　一个自称“在地球上搬东搬西“的人，会有多少故事？乍一听孔祥东这般“生命在于运动”的宏论，真是让人忍俊不禁。故事书是每个人都离不开的，一方面它娱乐你，一方面它引导你，另一方面它诱惑你，让你走向大千世界、走近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很巧合，记者与孔祥东即将成为校友，得知这一点，孔祥东忽地站了起来，伸出了温暖的手，接下来便是“这个世界真小”的感叹与学兄般的指点与帮助，“不容易的，我那时一个月给我母亲打了1000多美金的电话”。看来，记者有义务去挖掘更多孔祥东的故事，先来听上一两个……

　　许晓峰：东东很可爱，比如说一帮朋友一起玩，累了，他不走，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在那一蜷，睡了。不消十几分钟又生龙活虎了，说啊、笑啊，特别可爱。

　　孔祥东：我还在吃奶的时候，母亲就借了手风琴和小提琴每天拉给我听。那时候生活困难，母亲把琴健画在纸上让我“弹”，后来顶着压力、借巨款840元给我买了钢琴，为了不让邻居抱怨，还要事先在琴弦与榔头间隔上一层布。在我幼小的心里，钢琴的音色是沉闷、乏味的。直到有一天，母亲带我去听一场音乐会，我才感受到钢琴的声音似乎来自天堂。

　　孔祥东：范大雷是我的恩师，我一直叫他“范兄”。1986年，范兄带我去莫斯科参加第8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大赛，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上场前直嚷“我要去厕所”，范兄一言不发，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脚。这一脚还真把我的紧张踹没了……

　　这样的“东东”真的是块宝，如果你要是看到他的文字、看到世界给他的评语，更会坚信你的判断——“不知不觉已进而立之年，似乎每一次演奏都有新的激情、新的认知溶于其中，我进入了一个与上苍对话的世界、一个黑白的世界、一个缤纷的世界。我爱这个世界！飞鸟、清风、海浪……”“孔祥东代表着一种罕见的钢琴流派：那种具备大脑、心灵与精神境界完美的平衡与结合，并且有着令人畏惧的、可以表达任何思想与音乐的技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盯牢孔祥东这个矛盾体、看紧这枚能量弹、欣赏这幅色彩极尽斑斓的抽象画、捧读这本跳跃感十足的故事书，不用期待什么，出其不意的惊喜肯定在前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