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国扬起手腕看了看表：“赶饭口上了，您说个地儿。”我想了想：“‘东北虎’吧，那儿的‘风味大排’据说都报了专利了。”“东北菜我吃过，量特大。”他犹豫了一下，“干脆，把斌子也叫来，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那小子挺神的。”宝国掏出手机，给老记张斌拨电话。

　　正巧，张斌回家看老爹，离这儿倍儿近，没屁大会儿工夫他就欢蹦乱跳地蹿来了，一见面就咋咋呼呼：“嘿！宝国，‘火’呀你，又蒙倒一大片！”宝国知道张斌指的是《大宅门》，故意避开他的话头：“走走走，喝酒去。”“这我高兴！”张斌是酒腻子，一听酒就眉开眼笑。我捶了他一拳：“找你来就是去撮饭，你勾什么话呀。”“嘿嘿，我总得恭维他两句呀。”张斌一副赖赖叽叽的鸟样儿。

　　老婆不能换

　　我们一边说笑，一边来到宝国的“坐骑”前。那辆崭新的“尼桑风度”直晃我的眼：“嗬！换车了？”“这年头，除了老婆，什么不能换呀！”宝国一脸鬼气，“其实，老婆也能换。”张斌挺认真：“这可不成！你老婆，多优秀啊！换了你上哪儿再找去？现在这帮小妖精，哪个是省油儿的灯！”我斜楞他一眼：“你还真当真，你不知道陈宝国赵奎娥是一对儿模范夫妻？嘁！”张斌没理我，压低了声音，犯坏地问宝国：“哎，你说实话，你真就没一点‘事儿’？”“真没‘事儿’。”宝国一本正经，“我胆儿小，也不好这个。”我颇为感慨：“常言道：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这圈子里有几个不闹‘节目’的？可二十多年了，真就没听说你陈宝国有绯闻，难得呀！”张斌还是不依不饶：“哎，‘桑拿’也没去过？”“没去过。不就蒸吗？我这身子骨，再蒸就剩排骨了。”宝国打趣地说。张斌没完没了：“那……歌厅也不泡？”“不泡。说真的，去过一回，就一回。”宝国一脸的无奈，“是被人拖去的。那环境待不下去，一会儿我就借口撒尿颠儿了。”我封住张斌的口：“你小子甭再审了，我告诉你，他烟不抽了，酒不喝了，连最有瘾的麻将都不打了。”“真戒了？”张斌摇头，“不理解。你这人……”“特没劲，装。”宝国自嘲。

　　谁心疼男人

　　我拿过菜单，刚要张嘴就给张斌堵了回去：“宝国点，宝国点。”看我发愣，又说，“人家是科班儿。”“咳！”我恍然大悟。宝国早年毕业于烹饪学校，正经在灶上掂过一年勺。宝国说：“我那些同学早都是厨师长了，有的去了国外，一年几十万美金。”“那你干吗不干了？”我明知故问。“咱不虚荣吗？不是不想当厨子吗？”宝国回忆，“那会儿铁了心了，只要不干‘五子行’，什么都行。瞎撞，撞到了‘中戏’。什么叫小品？不懂。朗诵知道，背了一段……唉！记不住了。唱歌差点，咱会样板戏呀，遛了遛嗓子。就成了，命。”

　　酒菜端上来，宝国拿起杯子：“今儿开戒，来，我陪哥哥喝两盅。”这一开戒不当紧，他像是要找补回来似的，酒一口闷，烟三口两口就吞进去了。话自然离不开圈儿里的人，圈儿里的事，谁在干吗，谁又怎么着了，我们老记掌握的信息，不少就是在这推杯换盏中得来的。我问宝国：“你又接了什么戏？”“《心疼女人》。”话音未落，他又跟了一句，“谁心疼男人呀！”

　　男人苦哇，既要风风光光地干一番事业，又要承担家庭的义务。你若问宝国：一年到头没完没了地拍戏，不给自己一点喘息时间，为的是什么？宝国会告诉你，为了钱。“我都快五张了，还能折腾几年？演员的生命力很短，趁着现在观众还认你，制片人、导演还用你，别闲着。”话是这么说，事实上，《大宅门》耗费了他半年的心血，也只赚了区区二十几万元，从第12集他出场开始算，平均一集8000元。据报纸披露，张国立拍电视剧一集的片酬为6万元；一个叫李小璐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就因为在台湾拿了个电影大奖，竟敢吼出一集8万元的天价。论资历、论演技、论人气，她跟宝国都不在一个量级上。宝国说：“戏好不论价，像《大宅门》这样硬邦邦的作品，钱再少也接。”接《大宅门》之前，有不少剧组请他，开口价一集就是四五万，以半年拍50集计，片酬是《大宅门》的多少倍，您自己算吧。的确，宝国也接了一些烂戏，一是抹不开情面，二是为了生存。“儿子在英国读书，学费就300万！”宝国骨子里还有些旧观念，发誓不让儿子子承父业，并狠心地把刚读初中的爱子送到国外去留学，希望他将来能有一个光辉的前程。

　　我笑着问宝国：“蒋雯丽跟我说，你们拍《大宅门》的时候，正赶上儿子回国休假，你把他领到拍摄现场，小家伙对导演的监视器和演员演戏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气得你把他轰跑了。有这事吗？”“我是想让他去感受感受，你老爸挣点钱多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念书。”宝国说，“这小子，唉！孩儿大不由娘，当爹的也没辙，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路还得他自己走。”

　　■文/老维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