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边,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带你到那里去。”出门前,父亲对我说。
而在进入昆仑之前,父亲信守了他说过的话。
“杨戬,从今以后,你要一个人留在昆仑,在这里生活。”
这句话,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空白。
当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父亲……不要我了吗?”
我冲动地说出这句话,抬起头,愕愕地看着父亲,而我又看到了父亲那种苦笑,那种无奈的眼神。
我的话,一定使父亲很难受。但我当时,只能有那样的反应,因为,我的思想几乎停滞了,只是凭着本能说话。
“不是的……杨戬,有些事,你现在是无法明白的。你只要知道,这样做是为你好,就可以了。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父亲背对着我,象在回答我,又象在自言自语。
为我好吗?那么,我照父亲的话去做,应该不会错的。因为一直以来 ,父亲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理由,而每件事他都会处理得很好。
要相信父亲,我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胸口总有一种极难受的感觉,让我喘不过气来。
“走吧,杨戬。”
昆仑总本山 玉虚宫
“现在人类和妖怪正处于敌对状态,你们就这样来,恐怕不太合适吧?”
说话的是个头发眉毛胡子全白的老人,他好象对我们的到来相当惊讶。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这次来,是为了和昆仑签定和约的。”
父亲和那个老人谈了很久,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无心去听,只是迷茫地看着四周。
古朴的摆设,长长的餐桌,那个象是大人物的老人,这就是我看到的全部风景。
还有那个男孩子。打从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他,也许因为他和我差不多年龄吧。可令我奇怪的是,他不停地咬着指甲,好象在发泄什么似的。
那个男孩怪怪地看着我,就象我奇怪地看着他咬指甲一样。我总觉得他是在看我头上的角。
在来昆仑之前,父亲让我使用变化之术,化身为现在的样子。只有头上的角,我还无法收回去。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隐藏本来的模样。现在,面对那个男孩怪异的眼神,我想,也许这里的人不喜欢看到我原来的样子。可在家里,我一直是那样,没有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昆仑这个地方,本来就很陌生,现在我,更不喜欢这里了。
可是父亲却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了表示诚意,我将把我唯一的儿子,杨戬,送到昆仑。”
“那么,我们这边,也交出我的大弟子王奕吧”
“哦,是王奕的话,我就可以接受了。”
白胡子老人把那个男孩叫过去,和他说了一些话。我看件他的表情很迷茫,就如同我知道父亲要把我留下时,一样的表情。
我预感到,父亲就要走了。
“就此告辞了,原始天尊。”
父亲带着那个男孩向外走去。
……?
父亲说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把我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带走另一个孩子,这是为我好吗?我不能明白。
“父亲……”
我紧紧抓着父亲的披风。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那个男孩有点惊讶地望着我。好象我这么激动是一件反常的事。他也是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可他却显得那么平静,除了刚才短暂的迷茫,没有任何不满的行为。而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亲,我不要留下,我要回家!”
“杨戬,从今以后,昆仑就是你的家。”
“不是!不是!我要回原来的家,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别任性!杨戬。你要留下。我已经决定了!”
我有点胆怯地看着父亲阴沉的面孔。父亲生气了。而更让我难过的,是那句“我已经决定了”。
父亲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尽管我不想面对,我一再逃避,可是,从今以后,我将留在这陌生的地方,一个人,不能回家,也见不到父亲了。
“别哭了。”
父亲抱着我,把我安置在椅子上,在松开手的那一刻,说了一句只有我听得到的话 。
“再见了……杨戬,我的儿子。”
我呆呆地坐着,在模糊的泪光中,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离去,在我的记忆里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遥远的梦,总是在我孤独寂寞时悄悄降临,又总是留下被孤独包围的我,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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